第三十四章 江湖人，也是人

，能读书的本就没几个，读书能成才的更少，老老实实种地养家糊，没什么不好。”

“是啊~”

老妪点了点，说话很慢：“让猛子种地，他也不乐意，说种地没出息，男家要做大事，十二三岁就跑去县城里面，和那些泼皮混在一起，到处打架，好几次都一身伤跑回来……唉~好多年前，给猛子取了个媳，村的姑娘，嫁进来没几天，嫌屋里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猛子就生气了，把媳打了一顿，然后就走了，媳也跑了……

……我当时在村天天等，等了好久都没见猛子回来，还以为他不回来了。最后还是回来了，腿瘸了，和要饭的似的……不过确实挣了大银子，买了几亩地，把房子也重修了，还取了个漂亮姑娘，天天跑到村去显摆……”

说道这里，老妪呵呵笑了下，哪怕脸已经苍老的看不清表，还是看得出很得意。

许不令摇轻笑：“有出息就好。”

老妪沉默了会儿，又叹了气：“可我这当娘的没用，生了场大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把猛子攒的家底都给花净了，房子呀、地呀都卖了，媳说了两句，也被猛子撵出了门。我当时劝呀，不治了不治了，猛子非要倔，背着我跑出来到处找郎中……

……我以前就去过县城，以为没多远，哪想到这路在怎么走都走不完……山呀，水呀，都不一样，还有……嗯……大江、大船，小山那么高的船，猛子还带着我坐了一回……

……走到最后，我都忘记家里啥样了……有次遇到个林子，到处都是花儿，我就让猛子把我埋在那儿，猛子也不听话，说好好的，咋能埋了。唉~……老了不死，害啦……”

声音含糊不清，好几次说道后面忘了前面，又从开始。

许不令轻轻吸了气，转眼望向眼前的风雨，沉默许久，却也没说什么。

沙沙沙——

雷光偶尔闪过，整个世界似乎都没什么生气，只有眼前无休无止的大雨。

蜡烛一点点变短，直至熄灭，又重新点上了一只。

“……刚才猛子又偷偷跑出去了，以前就是这样，不听劝，偷偷跑出去打架……”

许不令目光扫过空旷无的街道，听着吐字不清的话语，心里感觉压着一块石。或许正在回忆过往的老，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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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嚓——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天雨幕中，响起了些许杂音。

许不令耳根微动，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雨下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什么东西，却明显能听到参差不齐的呼吸声，还有衣袍在雨水中拖动的声响。

霹——

雷光再次闪过，照亮了大地。

许不令微微眯眼，隐约瞧见集市小街的尽，有个黑影杵着木棍缓慢走动，一瘸一拐，左腿拖在地上佝偻着腰，后面的雨水中拖出长长的影子。

许不令杀过很多，哪怕只看到一条黑影，也认得出，那是血。

“……猛子回来啦？”

老妪察觉到许不令偏，稍微回过神，混浊的眼神在迷迷糊糊的雨幕中望了两下。

许不令露出几分笑意，把伞在了柴火垛上，遮挡了一部分视线。

“还没有，我去取点水喝……”

“哦……天太晚了吧，你也早点回去，我不用陪着……”

许不令吸了气，转身走进了雨幕，凭借记忆快步走过街道，来到了方才的黑影之前。

“呼—呼—”

粗重呼吸声音还在持续，影在面前停了下来，响起了一句带着血沫的沙哑声音：

“谢啦，英雄……”

许不令眉紧蹙，凭借雨水击打的声音反馈，确定了汉子的位置，抬手摸了下，手上却全是温热的血迹。

“你是猛子？”

面前的黑影杵着木棍大喘息，稍微沉默了会儿，才想起夹杂血沫的轻笑声：

“是啊……接了个活儿，出了岔子……多谢英雄陪着我娘，方才偷偷走，以为她睡着了。”

雷光一闪，眼前的景色落眼帘——黑衣上满是刀剑伤痕，好几处一穿而过，左腿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绑着止血，身上也包着布片，应该是方才找了些药咀嚼后勉强敷上，脸色惨白。

许不令抬手揉了揉额，眼中有些恼火：“有家有室，闯什么江湖？”

汉子目光聚焦在远处被雨伞遮挡的一点火光上，呼吸粗重，叹了气：

“迫不得已……明明马上就能治好了，老天爷不长眼……”

“……”

许不令沉默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把丹药塞进汉子手里：

“能止血吊命，以后别走江湖了，多陪着你娘到处转转，挺好。”

汉子捏着手上的药物，微微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