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 回家去

“扶灵回京——”解首辅正色道。

……

此时，燕王与镇国公已然离开了翎山行宫。

一行数百先行，大军随其后。

雨后初霁，青山更添新绿。

许明意骑马跟在自家祖父和燕王之后，鼻间似能嗅到青土而出的清新气息。

吴恙与她并肩同行，见她面色愉悦，他的眉眼便也不自觉变得轻松起来。

离了翎山，镇国公高坐于马背之上，望向视线开阔的官道，笑声爽朗，高声道：“回家去了！”

听得这道声音，许明意露出笑意，下意识地转看向吴恙，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二相视而笑。

回京的路上，他们走得并不算急。

夜间也从不赶路，该歇息便歇息，该投宿便投宿，该下馆子便去下馆子。

到底是紧邻着京师的地段，相较于别处，大致还算安稳。

当然，他们身后便是五万大军，所经之处断也无敢生事。

待到了城门前，那守城的官员更是亲自开了城门来迎——燕王看在眼中，心中有所计较在。

许明意也抬眼看向那大开的城门，与分于两侧无声行礼的官吏士兵。

他们一路走得很慢，翎山皇陵之变，定已传京中。

但先前庆明帝动身离京之际，京中各处是有周密部署在的，而京畿之内的防守，大多不是纪修的。

这些此时如此痛快地打开了城门相迎，不可能是所谓识时务的擅作主张——

想来，在他们回京的途中，已有太子和内阁官员的授意先一步被送了京中。

初春的晨光之下，一行乌甲骑兵在前开路，绣有大大“燕”字的军旗于晨风中招展飘动着穿过城门。

数百马缓缓踏过长安街。

街上行冷清，店铺多是紧闭不开，却仍有不少百姓藏于半明半暗的街角巷之处，悄悄投来忐忑不安的视线。

燕王进京了……

许将军也回来了！

看来皇帝驾崩的传言必然是真的了！

他们此时尚且不知，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番变化。皇帝没了，太子还在，相争之下可还会有风波起？是否还会有战事？

而这些注定要用时间和之后所见来回答。

燕王坚持绕了一段路，将送到了庆云坊外。

“家中一片狼藉，今就不邀王爷上门歇息了。”镇国公于马上笑着拱手。

燕王颔首，笑道：“改再来登门同将军讨茶喝。”

言毕，抬手行了一礼，适才调转马。

吴恙也同镇国公行礼告辞，又对许明意道：“我先随王爷回去——”

悄悄听着的燕王微一皱眉。

什么叫“先”随他回去？

说得怎么好似随他走个过场之后，还得转再回来一样？

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家家门在哪儿呢？

许明意同吴恙笑着道：“回去罢，待家中收拾妥当，再邀你和王爷来小坐。”

燕王眉一抬——听明白了吗，姑娘忙着呢，这是拒绝不请自来的意思了，被嫌弃了吧？

吴恙本没觉得如何被嫌弃来着，但调转过马，一转脸便莫名觉得有在幸灾乐祸。

少年不由心生疑惑。

这是亲爹吗？

燕王却心颇好，打马带着被嫌弃的儿子离开了此处，边笑着道：“走，带你回家瞧瞧去！”

同镇国公府一样，京中燕王府大门外，也被贴了封条。

赫风上前将那封条撕下，举刀三两下砍下门锁。

伴随着悠长的“吱呀——”声响，王府的朱红大门被缓缓推开。

吴恙跟在燕王身侧，一步步走了进去。

少年一路走，一路看着府中四下景象。

若说印象记忆，他自然是没有的。

在此之前，他从未来过此处。

不，也是来过的——十九年前，他便是从此处离开的。

父子二走过前院，穿过尚余岁月痕迹的长廊，最终在一座院子前停下脚步。

院门未有上锁，原本是上着的，或因抄家的缘故此时院门大开着，院中积攒着一整个冬的落叶，经过一场又一场的雨水，发出腐朽的湿之气。

“这是你母亲生前所居，其内陈设，原本我一直是叫保留着的……”来至堂中，看着被搬得空的四下，燕王说道。

“父亲若还想保留，事后再使恢复原状便是。”

燕王下意识地点。

东西被抄走，还能拿得回来。

这里的一瓶一柜，该如何摆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转过身去面向堂外，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