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头发就是这么没的

官轿穿过一条长街后，明御史出声道。

“大，还没到呢。”

“无妨，本官想下来走一走。”明御史自轿中弯身行出，抬眼观四下，前方不远处便是熟悉的高墙华府。

这条路他每都要乘轿走上一个来回，走了已快二十年了，故而即便只是坐在轿中，也知是到了此处。

明效之缓缓走着，在经过那一堵熟悉的后墙时，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抬看着那院墙内伸展出来的枣树枝叶，叶薄而翠绿，其间青黄花朵细碎。

随从看着自家大张望枣树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这枣子成熟要等到秋呢，大莫不是已经馋了？

每年这棵树上的枣子成熟时，他家大路过此处，都要踮高了脚，挥着牙牌去打落几颗下来尝尝。

不得不说，长公主府上的枣子的确是又脆又甜。

但每当他跟着大这事时，总觉得十分心虚，尤其是有时大才刚在宫中弹劾过长公主，转就来偷枣子吃……

明御史在此静立了许久，正要离去时，忽然见那枣树枝叶一阵窸窸窣窣的晃动。

这般动静，显然不像是风。

而下一瞬，便见一只玉白的手攀在了树枝上，再有片刻，冒出了一个脑袋来。

明御史瞧得一愣——怎么又爬树！

那已经顺着树坐在了墙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当心些！”明御史忍不住紧张地提醒道。

敬容长公主闻声望去，愕然一瞬后，微微瞪大眼睛：“怎么又是你？”

“本官只是路过。”明御史正色看着她，文官的派十足，微微皱着眉：“你府里的侍呢？怎也没跟着你？”

“我刚午睡醒来，趁着她们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长公主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显然并不将他语气里的管束放在眼里，说话间，从腰间那只藕色的布袋中摸出了几颗青葡萄，送中，边吃边说道：“我又不跑出府去，就是坐在这儿吹一吹风。”

随着她惬意脚的动作，衫青裙，在夏风中微微轻轻摆动着。

明御史有些短暂的失神。

她幼时的确爬树爬墙，总是坐得高高的，可他就不行了，他怕高，所以不能跟她一起。

“可是有心事？”他的语气不自觉放缓了许多。

幼时她有心事时才会独自藏起来。

“当然。”长公主又塞了一颗葡萄，埋怨着道：“谢姣姣今没让我吃冰酪！”

明御史一怔，就为了这个？

他略觉得有些好笑，但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便道：“太冰之物你吃不得，郡主也是为了你好。”

“可她吃了好些，还当着我的面儿吃！”

“……”明御史沉默了一瞬，这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回我让许家姑娘好好说说她……”

听着这絮絮叨叨满是孩子气的话，明御史面上现出淡淡笑意，枣树在他顶投下一片凉，叫他觉得心中平静清凉许多。

他突然觉得，殿下若能一直这样也好，至少无忧无虑。

只是如今大庆这局面，又能护她几安稳？

明御史眼底浮现忧虑之色，再看向墙上坐着的，一句压在心中许久的话，声音低低地说出了——

“以往我总是刻意挑了殿下的错处拿去弹劾，实在很不应该。殿下是养歌姬还是养面首，按说都不到我来置喙……”

他如今突然想通了许多，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些本就不是她所在意的。

或许，她只需要开心尽兴的活着就好。

他语气惭愧地道：“即便我本是不愿让那些别有居心之混近殿下身边，恐他们对殿下不利，但言辞过于激烈，实在太不体面，也确实给殿下带来了诸多困扰。”

况且，他也的确是有私心在的。

他很清楚，这种事一旦掺了私心，那便落了下乘，看待事也就注定失了公允。

敬容长公主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后，转看向他，不解地问：“你在说些什么呢？”

明御史回过神来，摇了摇，看向她手里的葡萄，随问道：“这葡萄酸不酸？”

“甜着呢。”

长公主摸出两颗，朝他丢了过去：“不信你尝尝。”

明御史赶忙伸手去接，然而只堪堪接住了一颗。

他弯腰将那颗落在地上的葡萄捡起，拿手指擦去沾着的灰尘，放进了嘴里，颔首道：“不错。”

敬容长公主看得笑起来，堂堂左都御史大还捡葡萄吃啊。

“你该多吃些果子和青菜呢。”她指了指对方的顶：“上回见你顶光秃秃的，我听嬷嬷说过，多吃菜发才能长得快，对了，还有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