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朕安心许多

百倍千倍的谨慎着。

夏廷贞已经猜到要见的是哪个，应下之后，垂眸将手中绢帛卷起。

京城之内，最叫胆寒之处，莫过于北镇抚司的诏狱。

这里是阳光常年无法照的地方，但凡是进了此处的，无一不在盼着能够离开这座魔窟——哪怕他们注定只能以死的身份离开。

庆明帝与夏廷贞在一间牢房外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鞋履净如新，踩在血迹永远无法冲洗净的腥臭地砖之上，显得如此格格不。

更不必提牢房角落中缩成一团的、乍看之下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的老——

冰冷的牢门被推开，庆明帝走了进去。

“戚公，朕来看你了。”

那发散花白的闻声怔怔地抬起来，苍老松弛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尚且完好可以视物。

见得面前之，那只浑浊的眼睛颤了颤。

“陛下，陛下……”

身形佝偻且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他朝着庆明帝匍匐着爬去，一只手紧紧攥住庆明帝的袍角，哀求道：“求陛下放老出去吧，老当真没有说过半字假话，亦无丝毫隐瞒啊……陛下尚是王爷时，被先皇责罚跪在养心殿外，还是老向先皇求的啊……陛下难道都忘了吗……”

这道声音哽咽嘶哑却仍存一丝尖细。

他本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于前亦是风光无限过，先皇死后，他被庆明帝赐了黄金百两与良田屋宅，特允出宫颐养天年，只是没多久便因病“过世”了。

“戚公，朕也想信你啊，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在这里，也着实是受苦了……”

庆明帝怜悯地叹了气，也未有将一脚踢开，只感慨道：“如此折磨之下，朕本想着，应是没有问不出来的话——可是，朕还是低估你了。不得不说，朕的父皇，看的眼光着实不差。”

“陛下啊……老岂敢欺瞒陛下啊！先皇传位于长子，此乃礼法体统，陛下何苦非要执着于本就没有的事，听信他谗言，平白自寻烦忧！”

“好一个礼法传统……可为何父皇就不愿遵循呢？”庆明帝讽刺地道：“还是说，这道遗诏，根本是他伪造，是朕错怪了父皇？”

“陛下说……什么？”老太监怔怔地抬起来。

“有劳戚公替朕好好看一看，这东西究竟是真是假？”

庆明帝将手中的绢帛丢在脚下，语气依旧随意轻松：“先皇临去前，寝殿之内只有戚公一伺候着，若要拟遗诏，恐怕少不得要戚公侍奉笔墨——此物真真假假，戚公应是再清楚不过了。”

老太监颤抖着松开攥着皇帝衣袍的手，将那绢帛拨开来看。

他一行行看罢其上所书，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战栗着，直到看到左下角处的一处指甲大小的墨渍残留，泪水顿时从通红的眼眶中滚落。

果然是这份遗诏……

所幸是这份遗诏……

他本还担心撑不到这一——

先皇的待，他今……也总算能够履行到底了！

老太监攥着那绢帛的边缘，突然发出了刺耳悲凉的笑声。

庆明帝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怎么？难道说，朕从镇国公手中寻回的这份遗诏，竟是假的不成？”

“镇国公……？”

老太监艰难地直起了身来，拿着那道遗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改先前卑微哀求之态，语气鄙夷地道：“陛下既已拿到手，又岂会不知此事同镇国公并无系……可陛下依旧还在试图试探，试问如此愚昧多疑，辨不清忠佞者，又岂堪为一国之君！先皇生得一双慧眼，又岂能真正放心将江山托付！杀，尽可错杀便是！且看这大庆山河又还能安稳几！”

他神渐渐激动，水甚至飞溅到了庆明帝脸上。

庆明帝面上没有波动，却已暗暗咬紧了后牙。

此先前的懦弱求饶……果然是在做戏！

“陛下啊！”

老太监踉跄地后退两步，神恍惚地望向顶，流着泪道：“……老先前便曾劝过您，长公主摇摆不定，心智不坚不慧，委实不堪托付，不堪托付啊！”

而后，他猛地垂首，看向手中遗诏，将那遗诏匆匆抱在身前，看起来老弱不堪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如疯了一般要冲出牢房而去。

中定定地道：“陛下遗志不可埋没……决不可就此埋没！”

眼看他要冲出牢房，夏廷贞抬了抬手。

守在牢房外的缉事卫会意，拔刀上前。

长刀刺那具苍老消瘦不堪的身体之中，像是穿过一层窗纸那般轻易。

老太监中开始有鲜血溢出，身体渐渐无力地垂下，然而那只瘦的手却始终紧紧攥着那道遗诏。

庆明帝这才转过身来。

他走到那老太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