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身正影直

早朝参奏姜枫一本后，武云山随恩师回到御史台，越琢磨越觉得恩师说他“踩着姜枫立名”的话刺耳。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不是他想参姜枫的，是有在御史台外递状子，他接状子后才这么做的。

武云山想进去跟恩师解释，走到恩师紧闭的房门，他踌躇了片刻又转回自己的书桌前，想从坐在他对面的白全海那里找到些认同感。

“存成，若你……”

白全海从黔州赈灾的账本中抬起，武云山见他脸上沾着几点墨汁，眼神有些茫然，便把半截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转而问道，“账册可有问题？”

白全海立刻回道，“大，这帐是抹平了，可数目却对不上。您看这份文书上说，‘黔州开元户三千九百六十三，因灾折损四百二十户’，那么赈灾时黔州有三千五百四十三户家才对，但另一份账册上记录的是按三千八百四十三户发的赈灾钱粮。”

这确实是对不上。武云山沉下心来，问道，“按制，朝廷赈灾银粮应按发放，黔州衙门按户发放，呈报上来的文书中对此是怎么解释的？”

两沉黔州赈灾的卷宗中，直到散衙钟声响起，都未理清绪。武云山便道，“咱们晚走一个时辰，将这两本账册理完。”

“这个……”白全海十分为难，“大，我家夫让我散衙去买东市老吴家的五香驴，一个时辰后，驴就卖完了。”

驴卖完了会怎样？武云山缓缓从账册中回神，想起棍子舞得虎虎生风的白夫，吓得一激灵，连忙道，“存成速去。”

“多谢大，这两本账册下官带回家核对。”白全海抱起桌上最厚的两本账册，在衙门的录事房内登记清楚装袋中后，快步出衙门寻自己的马，却被衙门乌泱泱的群吓了一跳。

他眯起眼睛靠近群，才认出了站在最前边的白衣美郎君。刚刚散衙，这臭小子怎么就换下官服跑到御史台来，一定是没好好当差，他这样对得起万岁赐的匾额么？白全海怒从心起，拱手硬声硬气地问道，“姜大怎有空到御史台来了？”

见白全海脸上挂着墨汁，手里也提着沾满墨汁的布袋，姜二爷的火气也往上冒。知道的说他是御史台的官员，不知道的还当这厮是哪个墨房的长工呢！姜二爷真让把他按进水桶里冲洗净，不过这是白夫的事儿，他不能越俎代庖。姜二爷忍不了，转望着御史台的大门，问道，“武云山大可在衙中？”

白全海是从六品官，没资格上早朝，又一整埋理账，还不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只如实回道，“武大尚在整理账册，一两个时辰之内出不来。”

一两个时辰他可等不了，姜二爷与白全海商量道，“白大可否进去一趟，告诉武大，就说姜某在这里等着向他道谢。”

提刀撸袖子跟来的西城百姓们，听姜二爷说是来道谢的，眼睛都瞪圆了，道谢？武云山折了二爷的面子，二爷居然还跟他道谢？！

在买夫买驴和帮姜二传话之间权衡了一瞬后，白全海返回了御史台，因为他现在不去传话，姜二一定会让留儿在夫面前说他坏话，他会更惨。

见白全海去而复返，武云山诧异道，“驴已经卖完了？”

白全海摇，“大，姜枫在衙门等您，说是要向您当面道谢。”

武云山心里一阵发毛，“他为何不进来？”

“他带了一大帮，进不来。大，下官走了。”白全海说完，便急急走出房门，跑去买驴。

姜枫带了一大帮子来，是向自己道谢还是打架？如果是道谢，正好将这事圆过去；如果是打架，那正好让认清此睚眦必报的品！武云山站起身，理官袍正乌纱迈官步，向御史台大门走去。

守在衙门的众御史、衙吏、官兵和百姓见武云山出来了，此起彼伏地招呼姜二爷，“二爷，武大来了，来了！”

姜二爷敛容，收折扇，正衣冠走到阶下，一本正经地向站在台阶上的武云山施一礼，“下官姜枫，多谢中丞大在万岁面前指正下官的错失。”

姜枫此话话一出，不只武云山，整个御史台的官员都震惊了。被参奏官员的白眼他们见多了，过来道谢的，还是一回遇到。

准备好舌战群儒的武云山连忙走下台阶，抬手扶起姜枫，略带尴尬道，“是本官失察，未知姜大回府后已严正批评了任小将军，误会姜大了。”

“哪里，哪里。下官主动向万岁请旨抚养武安侯之孙，内心本也诚惶诚恐，生怕教不好凌儿，辜负万岁的信任。是大您将下官告到御前，才让下官知道，在万岁心下官不只是贤臣，还是良父。下官闻之，热泪盈眶。”姜二爷万分感激地望着武云山，真诚道谢，“多谢大，下官这回总算能安心了。”

武云山差点出一老血，他身后的御史们也瞠目结舌。姜枫不是来道谢的，他是来踢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