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玲珑殇（一）

“往生花，生于黄泉，花艳而五蕊，其色如血，可忆往生之事。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春十二记·其一》

异录阁的水晶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甚是好听。我懒洋洋地转了转笔，见来一袭宽大的黑衣，眉目俊朗，却一副失魂落魄的倒霉样，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垂眼走到我跟前来，低声道：“我想找一个。”

“什么？”

“我……娘子。”

我拿起一边的茶杯“哦”了一声，看着碧波漾的茶水心道可惜，抬手便泼了出去。那身子半点不动，手腕一转，也不见如何动作，茶水便一滴不漏地落回我手中的茶杯里。

“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西海龙君罢？”我笑吟吟地放下茶杯，“素闻龙君美名，今一见，果真让小子惊为天。只是却从未听说，龙君竟有个娘子？”

他不说话，周身却散发出一仿佛行至末路尽的萧索寒意。我把衣衫拢了拢，传闻中西海龙君俊美无双，温润如玉，不知三界多少子仰慕。依我看俊是俊的，不过温润如玉？落魄若冰还差不多。

“这是酬金。”他把一朵毫不起眼的红色小花轻轻放在桌上，我却一眼看见花间剔透的冷冷萤光，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怪不得他沾染一身末路寒气，此花生于黄泉尽，万丈幽冥，艳丽的红也抹不去它内里的刺骨戾气——

往生花。

我收敛了笑意，小心将往生花收好，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奉主之命，小子已在此恭候多时了，龙君里面请。”

夜明珠被我摆得到处都是，这会儿虽已夜，屋子里面却亮如白昼。这位龙君自黄泉而来，大约不适应这样的明亮，愣了一会儿，却也没说什么。既然他不提我也懒得管，铺开纸朝他扬了扬下：“刀在那，割吧。”

他抬眼看我，大概被我变脸的速度震惊了。刚才不过是见他把主点名要的往生花掏出来了才跟他说句客气话，他还指望我一直恭恭敬敬？我本来还不愿意这活呢。我端了个白玉碗墩在他手边：“接着点儿。”

龙君还有点愣神，那双眼睛生得倒真是好……我见他还不动，只好解释道：“既然是你娘子，她放在心上的自然是你吧？追魂术要用她最亲近之的血，你快点放血就是了。”

他的脸本来就苍白，听我说完就成了纸一样的惨白，不知道我哪一句戳中了他。他的嘴唇抖了半晌，眼里的痛好像再也无法遮掩，索合上了眼睛：“我……不是……她……她恨我。”

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我一面想堂堂龙君竟如此不济，一面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本来我觉得这事没多大意思，接下也是被无奈。他这下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装作很诚恳的样子道：“唔……差点忘了。追魂术以最亲近之之血勾勒所寻之模样，我都不知道龙君那小娘子什么样子，如何作法？龙君不妨幻面水镜，我知晓了前因后果才好相帮。”

龙君看我一眼，又转看我那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最后他伸出手，苍白的掌间血痕触目惊心，不知是不是刚刚掐出来的。我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像碎片划过血，一片鲜血淋漓：

“……好。”

锣鼓喧天，十里红毯从城门一路铺开，一队马浩浩地行过来，为首那剑眉星目，身着雪白盔甲，正是龙君的模样。路旁的百姓满脸喜庆地高声大叫：“朱将军！朱将军！”他骑在马上淡淡地向百姓点，又惹来一阵尖叫。

水镜的画面闪过群中一个姑娘时，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但也只是一瞬。我奇怪地看了龙君一眼，他死死地盯着水镜，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看来这姑娘就是他娘子了，不过长得实在是很普通。

显然朱将军当时扫过群也没有在意，很快画面一转就到了皇宫，皇帝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我光听明白了朱将军叫朱泷。看来这神仙下凡历劫就是不一样，名字也讲究，水龙，可不就是泷吗。刚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画面又转到了一个红通通的地方。定睛一看把我吓一跳，红罗帐俏佳，这就到了房？

我顿时有了神。朱泷轻轻推开门，新娘子听见声响，紧张地攥紧了喜服。他好像有点犹豫，好一会儿才走到新娘子身边，手抬了半天才掀起盖。新娘子怯生生地抬起脸又迅速低下，上的金珠帘一阵叮咣响。

朱泷倒了两杯酒端过来，递给新娘子的时候她大概是紧张，还没拿稳就洒了个净。她吓得不知如何反应，颤颤巍巍地想去再倒，刚起身就一脚踩了自己的裙摆，被朱泷眼疾手快一把捞到了怀里。

我看得津津有味，那新娘子仰着脸，我才算看清她什么模样。就是朱泷那匆匆一瞥的姑娘，脸不知是吓的还是抹多了，白得不得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点，凤冠霞帔的映衬下她也好看得有限。她在朱泷怀里渐渐红了脸，忙不迭要站起来，结果那姿势使不上力，又一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