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黄昏（52）

几名汉子身上也被弄得湿漉漉的，但他们却毫不在乎，依然相顾大笑，将这行当成了一个游戏。

听到有靠近的脚步声，那大如斗的汉子抬起来，接着挂在不远处树枝上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幽光，认出了刘明珍，急忙将水中的子像拖死鱼般地拖到岸上，也不避讳自己光着身子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冲着刘明珍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楚军的刘大啊！在下毅营千总荣维善，见过将军！」刘明珍并不认识荣维善，但见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器宇轩昂，不亢不卑，又在毅营里任职，也拱手回礼。

天下虽分楚、湘二勇，但是说到底，无湘不成军，不管是在曾国藩、左宗棠，还是在席宝田、杨岳斌麾下的将官士卒，十有八九都是湘，互相抱团。

这也是贵州佬朱洪章和湘出身的李臣典积怨颇，来自广西的毅营百总苏元春见到老乡何震川甚感亲切的缘故。

刘明珍听出了荣维善的音，知他亦是湖南，自然高看他几眼。

刘明珍指着躺在荣维善脚下那奄奄一息的问道：「这是何？」荣维善笑道：「乃是在石城杨家牌俘来的长毛，押至南昌，在处决之前，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虽然太平军如丧家之犬，但是幼天王和他的老子一样，至死也离不开，始终那和他一起从天京突围的几名官带在身边，享乐。

如今全军复没，幼天王落荒而逃，这些官自然也成了阶下囚，难逃和洪宣娇一般的命运，成了湘勇和楚勇们的玩物。

那官呕了几清水，这才从奄奄一息中苏醒过来，见到像牲一般四肢着地的洪宣娇，不禁悲从中来，哽咽着喊道：「西王娘……」洪宣娇这时也认出了她，正是幼天王御驾前听用的年轻官，由于傅善祥陷于天京城内不得脱身，她被临时指定为小朝廷的掌朝仪，可她的行事作风和才能完全不及傅善祥，充其量也就是幼天王御前的一个玩物罢了。

却没想到，她竟也在石城被俘，押到了南昌城里。

又是一个熟悉的！洪宣娇现在的这副样子，看到她曾经认识的没有丝毫亲切感，反倒觉得无比羞耻，她竭力地想把自己的丑态掩藏起来，可上天彷佛时时与她作对一般，让那些见不得的样子毫不留地露在一个个外面前。

洪宣娇双手捂脸，低声地哭泣着，不敢出声答应，似乎只要她一开，留在身上的那些屈辱痕迹都成了确凿一般。

掌朝仪也有些惊愕，素来威严的西王娘，如今竟也成了这般模样。

她抬一看，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萧三发，急忙爬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哀嚎道：「式王殿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萧三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身体也彷佛被僵住了一般，动也不动，虽然他也很想把这个可怜的从清妖的魔掌里拯救出去，但想法归想法，却没了要动手的念。

也许从他本心当中，已经认定自己是朝廷的了，只不过在那掌朝仪面前，流露出些许怜悯罢了。

「将军，我在毅营里早已听说，你兵不血刃便俘虏了长毛的匪首洪宣娇，实在可敬！」荣维善谄媚地向刘明珍祝贺。

刘明珍也不低，手指着跪伏在地的洪宣娇道：「她便是了！」荣维善顿时来了，忙招呼自己身后的几名大汉道：「润昌，宜道，子垣，快过来瞧，这就是长毛洪宣娇！」几个把洪宣娇围了起来，就像看西洋镜似的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洪宣娇虽然手挡着脸，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立时浑身火辣辣地烫了起来，就像火烧一般。

萧三发尴尬地看看四周，发现刘明珍正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想起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委身清廷，却寸功末立，顿时生出了要在刘明珍面前表现一番的念，将腿一蹬，踹开了抱着他的掌朝仪，转而又是一脚，踢在洪宣娇的上。

洪宣娇猝不及防，感觉被身后的重力狠狠地推了一把，不由地往前一栽。

可她的面前，是一潭漆黑的池塘，身子猛的一空，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落进了池塘里去。

洪宣娇并非不会水，相反她的水和她的枪法一样，也是在太平天国数一数二的。

可在恍惚之间，突遭袭击，下脚上地栽进水中，冷不丁地喝了几大凉水。

一瞬间，心慌意，手和脚也像不会水的一般胡地挣扎起来。

鼻中不停地被灌进冷水，让她浑身寒彻，沉重的四肢上就像被绑了千斤巨石一般，将她整个都往水底拉去。

别看这池塘只有几十步的围长，水底却得可怕，掉下去，就像掉进了一个寒冷的冰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就在她绝望地以为自己要被溺死在这池塘里时，忽然脖子上又被勒紧，连接着她项圈的铁链将她硬生生地拖出水面，拎到了岸上。

「咳！咳咳……呕！噗，噗噗！」洪宣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