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浮生

王娟儿门，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端出来一屉水晶鲜小笼包，几枚枣泥卷，换了桌上凉透的几碟点心小菜，叹气，掀开下层，一盅枸杞炖汤。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取了汤碗汤匙舀过半碗走到床边坐了，“衫衫。”

莫青衫面对墙壁，侧身而睡，耳尖一动，并不吭声。

“我知道你没睡，春夏来喂你好歹还吃点喝点，我来你就不高兴。不高兴我也要说，就为了你的一点事，白姨闹着要回扬州，弄得大家伙心里都别扭。宫里这几送了不少礼来，给够了面子，你还要憋屈到什么时候，快起床去劝劝白姨啊！”王娟儿将手里的汤碗往床轻轻一摔，故意用汤匙去敲碗沿，“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我和燕栀燕蝶还有春夏在学里学上的好好的，就为了你，大家都没学上！”

“你和春夏会武功又是剑主，可以混迹江湖，我们回扬州，就只有嫁一条路走，你怎么不想想这个！”王娟儿说着说着有些恼了，推她两下，莫青衫不理她继续装睡。王娟儿心里清楚，知道她故意不理自己，又骂了她几句，起身收拾食盒要走，临出门补了一句，“多少吃点，别这么饿着。齐二少来了，问过你好，我妈说你最近不见，他现在去春夏那院了。”

等到王娟儿走过一会，莫青衫缓缓坐起，取了枕边的汤喝下，强提了些力气起身活动几步，往十四月中的院里慢步挪去。

天色未暗，新月如勾挂在天幕一角。

齐白钰躺在院内的石桌上，双腿垂下，呆呆望向天空，何春夏背对着他，翘起二郎腿，身体向后倒，用两肘扶住桌沿。

“怎么今晚过来，要是给你那夫知道，明儿个又得过来听课，真是隔着八百里开外就能闻到一醋味。”

“未过门的夫。”齐白钰笑笑，“白夫还是执意要回扬州吗？”

“嗯，盘算着咱们家回去得买新房子，你想想我们来京城才多少，结果回去多了一大批，衫衫，狂澜生，燕栀燕蝶两姐妹，还有我那个二傻子师弟，祖宅都卖了，钱还全部在燕栀手里管账。”何春夏掰着手指挨个数，叹气抬看了弯月，“我师父这两天和狄大哥商量着呢，说先批了公文和任书，让我们带着回去，把张舟粥调到南镇抚司。”

“你还记得杨子杰吗？”

何春夏点点。

“今天下午送来个案子，说杨子杰死了，已经有捕接手，我也就没多问。结果先前回府时，下说今天中午他让送了件杜丽娘的戏服到齐府，说是之前欠我的。”齐白钰叹气，“我这才知道事蹊跷，裁开戏服，发现里面的内衬夹了张手绢，血书写了四个字，东宫要反。”

“我一路过来，想着那他放弃秦雨虹时的丑态...也许他真过她，不然为什么煞费苦心的想要她起死回生，自私活下去的，还是会心存愧疚。”齐白钰默默闭眼，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何春夏红着双眼，杀出一条血路时的身影。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何春夏紧锁着眉，站起来，转身看他，依然是呆呆望着天空。

“我知道。”

“你赶紧去告诉圣上!赶紧去告诉苏先生啊！我马上去找狂澜生！”何春夏再转身向院外窜出一步，齐白钰才不紧不慢开，“别急。”

“只是一张没有实据的血手绢，谁会信？镇西侯余子柒回京，由他继任天子的呼声在百姓中极为常见，东宫要反这四个字可以是提醒，也可以是我竹林党的有意陷害。”齐白钰侧过身子看她，眼里尽是疲惫，“政斗比你想的复杂，冰面之下，杀机四伏。况且又没有实据，东宫若真的要反，必然需要时间去筹备，太早露消息，会打惊蛇。”

“那怎么办，这可是大事！你怎么还有心思跑到我这儿来！”何春夏见他懒洋洋地不肯多动，急得直跳脚。

“因为我不知道。”齐白钰努力睁大了眼看她，“这场政斗中，我也许就死了，你要回扬州，想着来看看你最后一面，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先前无比的坚定，我相信竹林党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世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欺负的事，总要站出来，向这些欺辱的恶者，讨一个公平。”

“所以我要做大理寺卿，要加竹林党，可这些子发生的事，实在让我觉得，竹林党和东宫，又有什么分别？展先生一倒，东宫让出的官职尽归竹林党所有，可大多数只是欣然接过了地位和财富，朝堂之上，苏先生被东宫联名弹劾，竟然不发一语。”

“这些原本坚守清廉，正义的竹林党，手里没有权，家里没有钱，只有一条命，一张嘴，死也要谏，宁死也要大骂东宫。可如今却好像坚守终于换来了胜利，权力和富贵，都是胜利的果实，变得弥足珍贵，要弯腰，要低，要把它们攥在手里，藏在胸前。”

“贪念还是贪念，恶还是恶，就连东宫，也从展先生的忠犬变成了余子柒的忠犬，狗还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