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前世种种（5）

尸横遍野，战火足足燃烧了一个多月，几乎烧尽了附近所有城池。

诸国联盟折损大半溃不成军，沈姜和诸多世家连夜逃回长安。

而萧弈的五十万大军，也只剩寥寥百骑。

顾崇山率领锐从北方赶来，才结束了这场战争。

此时天下早被战火毁坏，良田倾覆，颗粒无收，商镇荒芜，壮丁十不存一。

两目睹着凄惨景象，一路沉默地回了锦官城。

因为是她的故乡，所以也是战火中唯一保存完好的城池。

穿过城门时，有老道士骑着青牛经过。

他放下唇边牧笛，数落起萧弈：“山中闭关数年，出来天地已是倾覆，你，是罪啊。”

萧弈跌下马背。

他掀开锦袍，笔直跪在老道面前，唇色苍白：“请高赐教。”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去赎罪吧。”

老道吹起牧笛，如一枚柳叶般淡然远去。

萧弈招来手下去打探，才知道老道是蜀郡的游方道士，如今暂居青城山道观。

他和顾崇山马不停蹄地来到青城山下。

暮色将沉。

萧弈虔诚地一步一叩首，终于在子夜之前来到老君阁。

顾崇山已经提前到了。

他站在宝殿里，独自仰视高大的老君塑像。

宝殿的横梁上，高悬一座巨大的莲花宫灯，洒落的柔辉映亮了他的眉眼。

他道：“钦天监曾言，北魏还剩三百年国运。我顾崇山，愿用北魏三百年国运，向天道换她一线生机。”

莲花宫灯，轻轻摇曳。

檐角下的青铜风铃，在夜色中发出细微声响。

宝殿外，几丛花婆娑起舞，一朵小芙蓉正从枝凋零坠落。

萧弈哑声：“我用紫微帝位，换她重来一世，花好月圆，一生为掌中娇。”

莲花宫灯摇曳出水般的光影。

青铜风铃声逐渐急促。

坠落的芙蓉花，翻飞着重新回到枝，化作花骨朵。

星辰急速移位。

战死的骏马重新奔腾，田野里的血倒流回士兵的躯体。

坍塌的佛像重塑成信仰，被力焚烧的经文完好无损地回到信徒的手中。

涸的河床，涌出奔流不息的河水。

枯萎的庄稼地，生长出碧油油的青麦。

数年的战争如飓风般从史册上抹去，被萧道衍和他的军队支配的恐怖记忆，在世间渐渐化作空白。

清明时节，锦官城春雨绵绵。

南府锦衣阁。

金钗之年的小姑娘，躺在西窗边的竹榻上，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