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大明的颓势

岁爷焦虑的，直接让他消失，万岁爷就不会焦虑了。

“闯儿是个很厉害的，在银川驿三年，历年考核都是上上评，王伴伴可知，大明做到这种地步的有多少？”朱由检笑着说道。闯儿，是李自成的小名，这个小名已经没有再这么叫他。

后来的闯将，未来的闯王，在之后的大顺国开国皇帝，都是李自成。

朱由检怅然的说道：“仅此一。”

除了关系户以外，李自成的考核上上评，三年皆是如此，那可见其能。

“闯儿且先去，朕和伴伴说下皮岛之事，你且在宫里转转，切记你的腰牌，进不了后宫，其余地方百无禁忌，多看看，多学学，朕不会多管你。”朱由检继续乐呵呵的说道。

“民告退。”李自成不明所以的被叫进了宫，不明所以的被赐下了一块出的腰牌，建极殿以北都是后宫，他不能进以外，甚至连皇极殿他都可以去。

那可是万岁爷登基的大殿，除了登基之后，再也没有外臣进去过。

原因？

谁都不清楚。

但是大明皇帝想杀他，进殿的大珰王承恩想杀他，他却感觉到了。

“万岁爷，此子不可留也。”王承恩盯着李自成渐行渐远的身影，再不掩盖自己定的杀心！直抒胸臆的说道：“万岁爷若是怕污了圣明，臣差动手就是。”

朱由检摇，当李自成进殿的那一刻，朱由检就想让大汉将军把他拖出去直接棍打死！

但是他现在摇说道：“朕请他来的，又不是要杀他，你不仅不要动他，派几个内侍跟着，让他好好熟悉下京师的环境，学习下如何维持一个国朝的运转，若是将来……”

“朕见到闯儿的那一刻，朕就没了杀意。”

朱由检叹气的说道：“你想过闯儿为代表的陕西、山西湖广的百姓们，为何要造反吗？朕越想，越觉得他们造反不能半途而废。”

“闯儿，小的时候替家放过羊，挨过地主的鞭子。二十一岁的时候，因欠文举的债，坐过几个月的牢，因为闯儿坐牢，他的父母又气又愁，不久都下了世，出狱的闯儿差点被文举给当场杀了，他的武艺很好，当场把文举给反杀了。”

“他们村有个张老伯，经常赶着毛驴儿进川做点小生意，还常骂闯儿叫儿子，就是张老伯在四川学的，说习惯了。”

“可是有一天，张老伯他们俩，把毛驴拴在了绅粮大门外的槐树上，绅粮出来看见地上的驴屎蛋儿，着叫老伯捧起来吃下肚去。”

“张老伯跪下去砰砰砰的磕求，愿把地上扫净。可是那个恶霸绅粮不答应，硬着张老伯吃下去几个驴屎蛋儿。从此张老伯害了病，从四川回到银川不久，就死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闯儿才当了风里来雨里去，还算安稳的驿卒，结果他媳韩金儿和绅粮的儿子盖虎私通，要不是朕让郭怀礼去，闯儿他不造反，还能有什么活路？”

“百姓们哪里是什么救民于水火，那些都太远了，其实很多都是因为私仇。”

绅粮，川蜀中，把大一点的地主称做绅粮。

这就是眼下大明的世界，时予丧，吾与汝偕亡的世道，百姓们起义之事，真的是百姓们心里没有大义吗？其实不都是被无奈？

“有佃户不起粮，欠了几天，绅粮就在这家做饭的时候，走进去，用粪勺在锅里搅了搅着他们粮，但凡是有拖欠，把扒光，埋在地里用铁锨打脑袋，直到打死为止，其他的佃户看着害怕，就只能借贷，给了。”

“借贷之后，哪里有那么好还？利滚利滚死，最后被迫到家亡，妻离子散。卖儿卖都还不起的时候，只能抄起家伙，锤这些脑袋！”朱由检恶狠狠的说道。

“是佃户借粮，不起粮，这事又不光是绅粮大户的错。佃户……”王祖寿试探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放！奇臭无比！”朱由检抓起一大把的奏疏就扔到了王祖寿的脑袋上，愤怒的指着王祖寿咆哮着说道：“滚出去！滚！滚！滚！”

王祖寿连滚带爬的出了乾清宫的正殿。

伴君如伴虎，前些子还一一个大珰的叫着的朱由检，发起火来，太吓了。

这是立场问题，王祖寿这些大珰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宣称，都是因为佃户借粮，不起粮，但是朱由检是大明的君父，是天下百姓的君父，百姓们连种地都种不上，就是他皇帝的责任。

“张老伯的儿子呢，前些年被拉了丁，也不知道死在哪里，肥了谁家的地，两三年没有书信回乡，才从同乡那里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张老伯半截子土，越来越没路。”

“闯儿的邻居，三代守一个小孙子，孤苗儿，去年害了病，没钱吃药，也死了，穷家守的什么节？走啦，那老夫妻俩时常对着哭，李家站这地方，往前看，四十八里不点灯，望不尽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