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山谷无声卷人息

孟靖怀身上的戾气太重，他想动身后退，却发不出一丝力气，动弹不得：

“你……你想如何？”

许久，他才颤抖着唇，从残中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出东西。”

还是那四个字，孟靖怀舒瞳光，光华坠，似古井般幽寂然的眼睛望着地上的。

“能否……留我一命？”

黑衣想运丹田之气，结果却只得一阵血气上涌，他猛地吐出一·血，用尽了力气，半天却只动了下垂落的指节。

黑衣眸起了光，见孟靖怀不语，复又添了一句：

“我……我能给你许多你想要的信息。”

有低笑的声散于呜咽风声中，黑衣怔了怔，只见孟靖怀唇边漓了抹未尽的笑，对着自己。

孟靖怀嗓喉哑哑，他吐出晦暗，把最后一个字合着风送到地上瘫着的耳中：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黑衣心尖一颤，眸底的光陡然凝聚，燃起希望色。

可孟靖怀一瞬便移开了视线，他侧眸，对着后方黑压压的那片树林：“还不出来？”

只见那片林中一阵抖动，有影足尖轻点下了枝梢，悬空而来，在孟靖怀身旁落下，那落地轻稳，青袍裹身，随手折竹叶把玩。

“我这不是在看戏嘛。”

熟稔的慵慵散漫，谢无妄啧了一声，踩着湿润泥壤，也不知有意无意，一脚踩上了黑衣无力垂落的指节。

又是清晰的一声骨裂。

黑衣闷哼，咳了血。

“呀，抱歉抱歉。”

谢无妄开了玉扇遮去半面，他睨着地上的开腔，眸中却毫不掩饰地放着嘲讽的笑意。

若说孟靖怀是骇的蟒·蛇，那谢无妄则是天生地养的一条竹叶青，去岁整个冬都缠在某粗壮的竹枝上酣眠，若非他自己动作，便同浑然一体般，旁眼瞧不出他的·毒·辣。

孟靖怀背脊挺得直直地，冷眼看谢无妄动作，他眸底不起一丝波澜，半响，才递了个眼神示意。

谢无妄会意，收了唇边的些许笑，从怀中掏出粒黑乎乎的药丸，他弯下腰，凑上前去，对黑衣瞠目视若无睹。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他一笑，黑衣如坠凛冽的寒气，是悄无声息地扣肌骨。

谢无妄修如梅骨的手掐住黑衣下颚，无视黑衣的呜咽，将药丸投了进去，而后合上他的嘴，在黑衣喉处猛地一点——

就这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