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明归乡

四月，清明，是春意正浓。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薄雾蒙住了淮安，天蒙蒙亮了，月间生了一道界，半面光暗，仿佛月同辉，很动的景，沈知鹤支颐，盯着小窗外那株垂柳，为风舞出个极美的态。

蒹葭院内来来往往，搬动着行李，甚是忙碌。

莺儿细细将用的首饰与衣物整理好，虽然沈知鹤吩咐过不必带太多，可也装满了两只梨木箱子的细软。

“夫，整理好了。”她走至窗前，恭敬道。

丝丝和风从并未关紧的轩榥中拂院室，只将罗帷上下垂的驼色流苏吹得摆动。

沈知鹤睁开半阖着的眼，她一身简便行装，只挽了个朝天髻，鬓角了一瓣玉梨花，一副不经意的模样，给了个眼神：“王婆在哪？唤她来。”

莺儿点，出去寻了。

不多时，她引着王婆碎步而来，王婆垂眸福身：“夫安。”

“不必多礼。”沈知鹤转了一圈儿手上的翠玉镯子，觑她，“我门不久，不懂祭祖的规矩，王婆能否为我讲讲？”

“自是可以。”

婆紧盯着地上，腰身始终比座上低一寸，极恪守规矩：

“孟家祖祠在洛阳，以往也无需这般兴师动众，只是今年恰逢新祠建成，少爷也娶了您，按规矩，是要回洛阳祭祖上牒的。”

初晨光落在缀着金线的氍毹上，空中漂浮的尘埃却叫沈知鹤瞧不太真切，她撩了撩发：“可有甚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规矩？”

“旁的都没甚么特别，只一样，”王婆语气一顿，“孟家祖规，清明祭祖，沐浴斋戒，夫妻不同房。”

沈知鹤稔眉目。

旁都不知这成亲一月有余，孟靖怀从来都是在外榻上和衣而眠的。

“我记住了。”

王婆又福了个身，外似有唤她，便抬脚匆匆出去了。

“这王婆一举一动都跟刻出来似的，木。”莺儿见她出去，方才出声。

沈知鹤呷了温茶，递给她：“这王婆这些子在院里只训丫鬟，倒也没甚异动。”

莺儿称是：“您放心，随着夫陪嫁而来的那个媵侍李氏盯着她呢。”

抬首露一截香颈在外遭风瑟瑟，沈知鹤就窗瞧着外院忙碌，阁内无，她落了窗纱，方才暗将紧贴里衣的纸笺抽出。

“那李氏如何？”

刺挑灯花，沈知鹤松臂递去，烛火顷刻便吐出火舌融了那纸笺。

“是个沉稳的，”莺儿挥手散去烟雾，着松香燎了一燎，“只是那季氏争强好胜，不堪重用，婢已经打发她离远伺候了。”

“仔细盯着点。”沈知鹤眼底清明。

莺儿应是。

待铜漏翻覆千百回，田田玉环砸向漏壶，沈知鹤起身，搀着莺儿的手：“走吧。”

素霜沾阶沉沉，登时铺成一径浅的印子。

孟府前，一溜马车已准备就绪，孟靖怀正站在府门前阶上，身旁白釉盆内是新栽的海棠，正看着小厮搬运细软。

沈知鹤默声，至他身侧站定。

“收拾好了？”孟靖怀敛眸瞧她，目光落在她鬓角那瓣玉梨花上，“身子好全了吗？”

沈知鹤“嗯”了一声，犹豫半响，终还是抬手拂去他肩边沾的那白娇的花瓣。

“此去六，皇上已允我休沐。”孟靖怀昂首缓声，语意隐于杳冥幽渺，“还得谢你父亲允假。”

“举家祭祖，本是常理之事，何须言谢。”沈知鹤只觉他眸光邃，侧眸，望向街外。

孟靖怀负手，还欲说些什么，二只听后脚步重重，回望去，原是孟老将军与老夫已准备妥当。

一行浩浩，引来百姓侧目。

“请母亲安。”沈知鹤稳稳屈膝行礼，耳边珠玉相碰激起一阵琳琅。

孟老夫一身素净，指腹拨动着一百零八颗成串，开过光的佛珠，半个眼神都不予她：“起来吧。”

“路程遥远，都上马车罢。”孟老将军笃然沉声，瞥了孟靖怀一眼，便独自一去最前的马上骑了。

知命之年，仍身手矫健。

孟老夫移步，沈知鹤上前想搀扶，却只触及她拂过的衣袖，沈知鹤容色不改，仍是恭敬状，跟在老夫后，伺候她上了老将军身后的马车，方才走到后面那辆上。

莺儿扶了轿凳，沈知鹤蹭了垫沿猛地脚底一滑，她一瞬闭了眼，却只感觉腰上多了力，一抬眼，是孟靖怀放大的俊颜。

“小心。”孟靖怀将她扶到内座坐下，指腹在她腰间凸起的绣纹上蹭过。

沈知鹤双颊红红，微抿了抿唇。

莺儿搬离了那轿凳，替他们二放下车帘，自觉坐在外，瞬间隔离了旁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