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出好戏（二）

“有何失礼的，夫妻恩，羡煞旁。”步允欢娇笑一声。

沈知鹤紧了紧披氅，到底作了一脸娇羞状，孟靖怀心一刹那狠狠跳了跳。

只是他心知，这不过是沈知鹤在外面前演出的假象罢了。

“……好久不见呀，孟哥哥。”一直未出声，挨着门边的关山月一手扶着门，将他们二的脸色尽收眼底，心颤了又颤，方才扯了抹笑。

可孟靖怀只予她一眼的目光，跟回那步允欢没甚两样，都是一样的语调，平稳无波：“是关姑娘啊。”

步允欢眉梢尽是讥讽，她举扇掩唇：

“瞧关大姑娘这嘴儿，家孟将军已成亲，你这一一个孟哥哥……可不合适吧？”

关山月扶着门的手指紧了紧，因站在昏暗处，旁看不清她的神色，关山月耷下两撇绒睫，再抬眼，已恢复如常：“我与孟家是世，再说了，沈姐姐可不会介意的，是吧？”

她偏了偏螺髻，歪着对着沈知鹤一笑。

沈知鹤却只静默看她许久，看得她嘴角几乎紧绷，方才回了声：“那是当然。”

天色愈发沉暗，小厮赶着马车终于在门外停下，步允欢凝霜香肌，骄眉傲颔，只对孟靖怀那边行了个礼，便被媵侍扶着上马车离去了。

“天色已晚，我与阿鹤便告辞了。”孟靖怀打这诡异的沉默，他清隽眉间目只望着身旁的娇。

关山月眸迭明暗，望着他们二：“沈姐姐，我们改再聚。”

沈知鹤回礼，笑意粲然：“自是好的。”

孟靖怀佩剑悬腰间，大手一揽，紧紧揽住沈知鹤的肩，沈知鹤只一怔，便随他去了。

安排好小厮与媵侍，孟靖怀扶着沈知鹤上马车，自己再翻身上马，对着关山月这颔首示意，扬起马鞭星云翻，一驾离开了。

偌大戏楼只余关山月与媵侍二，关家小厮恭敬领着马车在外候着，关山月目光只追随那策马的而去。

媵侍红菱轻声唤回关山月心神，她虚松搭腕，艰涩吐字：

“红菱，你信命吗？”

“自是信的，”红菱扶着她踏了门槛，说道，“老爷是司天监，总是对我们说因果种种皆命数呢。”

关山月耳铛撞撞闪闪，她抬，只见乌云遍布遮了月，喃喃：“是命数因果吗？”

可若论因果，明明是她先遇见的孟靖怀。

幼时攀墙，少年意气风发练武，是她一生中最亮的月光。

儿家的心事藏进信奁，每封未送出的信笺，娟秀字迹含相思七分，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关山月声极轻，带了浓醪似的惑意，半响，她再垂眸，已是恢复寻常，对着红菱嬉笑了声：

“都说命数不可道——”

“可惜了，本姑娘偏不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