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华灯

静看着，一时心中便有了些异样的滋味。他过去年少，也颇有几分任，便觉得自己不稀罕这天下。只是若想达到复仇的目的，前提便是先得到这天下，那他就不防多等些时。而如今，他仍旧厌烦这世，只是却在这过程中理解了几分所谓天下苍生的分量。

他扭去看穆轻眉，看她眼里倒映的十里华灯，看她周身洋溢的熠熠光辉。

他知道这子与自己从不曾生活在一个世界，为此他还是个少年时便嫉妒着她；而如今，他却渴望自己能与她多待些时，就像飞蛾扑火般难以自持。

但他害怕，害怕有朝一自己会抑制不住冲动，去抓住这点难得的光彩，用来给自己取暖。

他怕自己看不清自己的感，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感激、依赖，还是……心动。

但他知道，这满京城的华灯处上之时，穆轻眉是最闪耀的那一个。

不敢多看穆轻眉，唯恐自己的目光惊扰了姑娘，承兰将目光挪开，望着那宫城之中，权力中心的簇簇灯光，心里忽然觉得空盲目：“小姐觉得，自己因为什么活着？”

穆轻眉一愣，对这问题感到诧异，心想：活着便是活着，还用得着给自己找理由才能活着吗？

她去瞧承兰的神，却发现对方是若有思索的模样，便答：“为我所之。”

“小姐的所之是谁？”

“为我遮风避雨的兄长，还有陪我一路走来的若云。”，她思索了片刻，还是补了一句：“还为了这奉养我的天下百姓。”

承兰勾唇笑笑：“天下百姓。这个词的分量有些重。”

“可惜生于皇家，再重也得担着了。”

“如何承担？”，承兰今天的问题格外多。

“循规守矩、不求圣上偏宠；恪守本分、切勿以权谋私；每走一步，当念天下苍生。”

“可真是累。”，承兰说完，却又自己反驳了：“可这世间，谁活得不辛苦。”

“小姐每次来都说这种话。”，若云压根没注意到穆轻眉与承兰之间暗流涌动的味道，撇了撇嘴：“她都快把她兄长当神一样崇拜了，说点什么都……”

“咳！咳！咳！”，身后忽然传来重而刻意的咳嗽声，承兰猛地收回胶着在穆轻眉身上的视线，回过身去——多年未见的太子穆青和、小公爷楚留泽、有过一面之缘的陆闵得、盈盈，还有一个红衣子，都在一边坐着。

有什么比眼神暧昧、言语坦诚之后，发现有一帮看着自己来得更痛苦的？承兰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无事的神态，对着眼前众行礼：“太子殿下、小公爷，好久不见。”

听了穆轻眉一通话，又观赏了一出承兰的痴相，再加上若云缺根筋、坏气氛的言语，众都餍足又愧疚，笑着与承兰寒暄了几句。

陆闵得是三年前才了京，压根不认识承兰，听见别都叫那椅上的男子为“兰公子”，不禁惊讶：“敢问阁下可是承兰兰公子？”

“是在下。”

是了，这天下能被众称为兰公子，却又能让每个都心悦诚服的，还能是谁？陆闵得大喜，但君子仪度一向如此，只得将绪收回去，道了句：“早闻公子才名，在下仰慕不已。”

众寒暄几句，穆轻眉一行先行离去，承兰仍旧是被背着下了楼去，楚留泽将他的背影望了望，叹：“昔乐一绝的兰公子，如今却……”，他摇摇：“也难怪你家小妹肯收留他。”

穆青和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件事上，他眉皱得比什么时候都，面容分外严肃，低着一声不吭，连理都不理楚留泽。众心中惊疑，不由也肃穆起来。

却听他凝重地问身边的红衣子：“梦君，你刚刚瞧见那浑小子看我妹妹的眼神了吗？”

被穆青和问到的叶梦君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穆青和中的“浑小子”指的正是众中的“兰公子”，和煦答：“瞧见了，用颇。”

这四个字彻底触到了穆青和的霉，他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真真是胆大包天，敢那么瞧着我妹妹。”

他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不顾众的无奈一个劲儿地絮絮叨叨，彻底变成了唐僧：“你说若云平里那么古灵怪，怎么事上这样缺根筋？与这两相伴，竟什么都察觉不出来？还不如小十六，小十六那姑娘事事缺根筋，对穆轻眉的事倒是一眼看得出来……还有这承兰，明明是逃亡的身份，还有心思谈说？我家妹妹是何等娇贵的儿，那是随便什么能喜欢的？你瞧瞧他那眼神，还不知道怎么肖想……”

哪怕是与穆青和青梅竹马、立誓不离不弃的叶梦君也嫌弃他了，狠狠拧了他胳膊一把，瞪他：“走不走了？！”

“走走走！”，穆青和向她赔笑，招呼着众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