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星残月玉箫寒

秦轾轩和广德离开道镇向着开封前进，暮时分，来到了封丘县的陈桥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这陈桥驿位于封丘城外十里处，乃是开封至北京一个重要的驿站。当年宋太祖赵匡胤便是在这里发动了著名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登上皇位，代替了后周而建立大宋。陈桥驿距离东京汴梁开封城仅仅八十里，乃是开封城的北部重镇，素有“北门锁钥”之称。

广德将马车停在一座名叫“隆庆客栈”的客栈前，早有伙计接了马，掌柜的将二迎进客栈。二要了一间客房，晚饭后用开水泡了脚，坐在桌子边喝茶。

广德说：“三叔，你说那叫做李幽兰的姑娘会不会也住在这家客栈？”

秦轾轩道：“还想着家姑娘啊？是不是迷上她了？”广德怅然若失地说：“要是她也住在这里就好了？”

秦轾轩道：“住在这又怎么好了？”广德道：“要是她也住在这里，明天让她和咱们一起去朱仙镇，一路上倒也少了不少乏味。”

“别做梦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早赶路呢。”秦轾轩道。说着二脱下衣服熄了灯早早上床睡了，不久广德便鼾声如雷。

夜半时分，秦轾轩忽然被一阵箫声惊醒了，那箫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秦轾轩悄悄披衣而起，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夜色如水，四无迹，天上一寸眉月，寒星数点。那箫声仿佛从东南方传来，秦轾轩下楼出了客栈，循着箫声向前寻去。

出了客栈向南不远是一条小河，这条河穿镇而过，弯弯曲曲地流向西边的封丘城。河岸边两排柳树，婆娑漫舞，河上一座石桥，然而却不知道那箫声从何处传来。

秦轾轩悄然前行，只见桥下的小河又一点光亮，仔细观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叶小舟，那舟上坐在一位白衣正在吹箫。由于那背对着灯火，秦轾轩看不清她的面貌。

秦轾轩酷音律，对古琴和笛箫颇为通，于是忍不住向前走近侧耳倾听，那箫声凄美哀婉，如诉如慕，悲胡边之汉，泣孤舟之嫠。

秦轾轩静静地听着，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箫曲似乎是他并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无论怎么听也听不出那在吹什么曲子。他对箫曲颇为熟悉，《织梦行云》、《妆台秋思》、《红豆曲》、《淡水暮色》、《苦雪烹茶》、《鹧鸪飞》、《梅花引》、《枉凝眉》、《渔樵问答》等等这些曲子都是他所熟悉的。可是他却怎么也听不出对方吹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他站在一棵柳树下，边听边凝思，只听那箫曲哀婉凄美中又有悲愤激昂，似乎诉说着无限心事。秦轾轩不由得轻轻“噫”了一声。

那箫声戛然而止，舟上那吹箫问道：“谁？”竟然是一个子的声音。

秦轾轩见那已然察觉，于是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走到石桥边，对着那一揖道：“在下是在前方客栈投宿的行客，夜半无眠，被姑娘的箫声所吸引。寻声而来，打搅姑娘清兴，万望恕罪。”

波光一闪，只听两只沙禽扑扑楞楞地飞起，惊叫着向西飞去。那子也站起身来微微弓了下身道：“夜半时分惊醒贵客清梦，实在抱歉。”

秦轾轩道：“在下自幼继承家学，粗通音律，虽不善弹奏，但是一般曲子还是比较熟悉的。可今晚听了姑娘的曲子，时而哀怨凄美，愁肠百结，时而激昂慷慨、愤怒悲壮。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却怎么也想不出姑娘到底吹的是什么曲子？如蒙不弃，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那子并不答话，抬仰望夜空，幽幽地低声吟道：“夜客子移舟处，两两沙禽惊起。红衣桨，青灯摇，微凉意思。把酒临风，不思归去，有如此水。况茂陵游倦，长望久，芳心事，箫声里。”

秦轾轩听出来了，那子吟的正是南宋姜夔的词《水龙吟》，于是接吟道：“屈指归期尚未，鹊南飞，有应喜。画阑桂子，留香小待，提携影底。”那子也低声吟和：“我已多，十年幽梦，略曾如此。甚谢郎，也恨飘零，解道月明千里。”

吟完那子道：“你能听出曲中的意境，显然对音律颇有造诣。但你能听出曲中所表达的真正意思吗？”

秦轾轩道：“听上半阙似乎表达了一种对心上难舍难离的结，似乎是生离死别，内含无限悲戚。和北宋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似乎不是同样的心。”

那子见他突然说出柳永的词句，忽然轻轻掩一笑道：“先生真会想象，竟然想起了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是不是今晚的场景让你想起了他的词句？”

秦轾轩猛然醒悟，可不是吗？此时此刻的景不正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吗？只是没有喝酒，没有离别而已。

秦轾轩正欲道歉，那子又继续笑着说：“不错，今晚的确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可惜却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和谁生离死别呢？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