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触及

你原先可是个心思很单纯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明只会傻笑。太太打发你去守园子，你便高兴得不得了。”

逆着光，年轻的男连声音都是不耐烦的。

老吴惶惶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说他是唐霂，他却似乎连雷州的兄长也不记得；说不是，他又连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都知道。

实在古怪，一个旧仆，难道会比嫡亲的哥哥还重要？

老吴的眼睛，因为瞪大而布满了血丝。

唐霂忽然弯下腰，冷笑了声：“你个蠢货，我怎么会不是你的老爷？我只是，有些记不清事了而已。”

他的记忆仿佛蛀了虫，缺了点什么，又顽固地不肯消失。

抓住老吴的肩，他又问道：“我的孩子如今到底和谁在一起？”

从至尾，他只关心唐宁的下落。

老吴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盯着他的男，唇角微微下撇，松开了手：“算了，我早晚会想起来的。”

他嫌恶地笑了下。

那是老吴在他脸上看见的最后一个表。

无边黑暗到来，老吴忘记了害怕。

四年后，旁观这一幕的谢小白，却紧张得忘了呼吸。

无常本是离凡，离死亡最近的神明，胆小懦弱如他，也不会对和死亡害怕。

可看着那个男，他心里只有怕。

重新抱住唐宁，白衣神明眼中流露出难以描绘的恐惧：“娘亲，那个男，叫唐霂。”

唐宁搂着他的手，微微一紧。

她早就料到了，可还是意外，还是心中震动。

忽然，不知何时蹲在了土坑边的孟元吉转过来，看着他们道：“不可能。”

“我见过的那个，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家伙。”

他肯定地道：“那个男，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他不会杀。”

谢小白攥着唐宁的袖子：“娘亲，我没有撒谎。”

他的恐惧，是真实的。

即便是孟元吉，也并不觉得他在说谎。

他们只是困惑，对凶手不解，对他的畏惧也不解。

迦岚甚至想到了谢玄，那个没用的无常，在面对唐宁的时候，也有着这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回忆着，隐隐约约，好像触及了某种关窍。

玄与素，一一面，一强一弱。

一个看见唐宁，天然亲近；另一个，则天然的畏惧。

这说明了什么？

迦岚背脊一僵，有寒气从椎骨里攀爬上来。

谢玄和谢素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在力量。

——谢玄觉得唐宁可怕而非亲近，是因为他丧失了力量。

虚弱的他，对可能同是神明的唐宁，亲近不起来。

而谢素，怕极了唐霂。

由此可知，他们父之间，若唐宁是“恶”，那唐霂便是“极恶”。

迦岚定定望向相拥的少和小童子。

说起来，一一个娘亲，不也是畏惧的一种吗？

母亲二字，可不仅仅只代表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