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八）

李阿牛是晚间来的苏凔处，现在他已经不用值了，自是没有晨昏点卯一说。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但那天齐三小姐走后，剩下的说话俱是吞吞吐吐。他自认和苏凔三年谊，没想到居然连句实话也难问出来。一气之下，鱼也懒得吃了，拎了剑拂袖而去。

回去了仔细想想，自己也有那么些不想见的事，啊凔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没什么必要强所难。可再想抽个空过来瞧瞧时，又到了该去朝廷报道的时候。是的，不是衙门，而是朝廷。说起来官职不大，不过是个指挥使，但前挂的是殿前二字，意义就截然不同。何况他以前不过是个巡城卒，在京中无任何贵胄亲朋，这不亚于一步登天。

上任之后，新暂且不提，那些旧时好友少不得见天的来庆贺，又乔迁新居。各种杂事堆下来，他直到今才有时间来苏凔这。不过，不全是为苏凔而来。他更想问问“齐三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

来了却看见苏凔伏在桌，酒坛子碎了好几个。苏凔不喜饮酒，既是到了兴致处大多就是浅酌几杯，少见这般放形骸。李阿牛连忙冲上前将其扶起，喊了两声“啊凔。”

苏凔缓缓睁开眼，见是李阿牛，忙醒了醒神，整理下衣衫道：“阿牛哥怎过来了。”原他并未醉，宋家少时不许饮酒，去了明县又喝不起。他觉得此物灼喉，拿了好几坛子想给个痛快，到底也受不了酒气。故而地上碎的坛子，其实大多是他失了德，拿起来摔了。

这会见李阿牛前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等李阿牛开，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狼藉。

李阿牛将剑放在桌子上，也蹲下来一道捡着道：“怎么几不见，你倒喝成个醉鬼，以前不见你这样。”

世事真是无常，他二一道进京。李阿牛街落魄，正值苏凔皇榜折桂，打马长安，而今李阿牛也算是登得天子堂，还说过来与苏凔庆贺一番，却看见他这幅模样，难免感慨。

苏凔将一堆碎片集拢，道：“也无旁事，阿牛哥怎这个时辰过来。”

苏凔自然是为着齐清霏的事，他回来之后又恨又恼。一会恨自己，一会恨齐世言，到最后连薛凌一起恨上。这些事，怎么就偏偏撞在一起了，但凡其中一件不相关，他也不会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开弓没有回箭，他既然已经对齐清霏水说了那个要求，怕是这会再找上门说不用了也无法再挽回。何况….他又抱有那么一丝微弱希望。甚至骗自己，这本就是陈王妃该做的。

到底是齐世言参与了陷害宋家不是吗？难道齐家就不该有个为这件事负责么。虽然齐世言瘫痪了，好歹仍能回家颐养天年，甚至于齐家其他还都活的好好的。而宋家，宋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纵是三杯两盏，仍有酒意，亏得苏凔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刚刚伏在案，想的是，为何当齐世言不脆被气死了算了？

假如他死了，没准清霏的顾忌就小一些，会帮着自己作证。

心之贪婪，得寸，则想进尺。圣贤书，只能压制这些念，却无法将它斩除根。只要稍微一放松，就免不了要生根发芽。苏凔一开始还因为自己是罪臣之后而在齐清霏面前惶惶不安，盼着她能不嫌弃。

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薛凌处知道齐世言所作所为之后，在齐清霏面前偶尔是有些高高在上的，为自己愿意原谅两家过往的高洁品。仿若自己已经做到了圣所为，要与他苏凔在一起，应该也是个圣才对，所以，齐清霏应该去劝着陈王妃上朝作证。虽然此事有违伦，但不失为大义。这也是为什么他再三纠结，还是开了提。

李阿牛自是不知院里风月，见苏凔没醉，稍许放心。道：“那走后，放心不下你，早该过来瞧瞧，只是这两事多，耽搁了。”

“去亭子里说话吧！倒是还有几尾鲜鱼养着，此处再没别的什么吃食了”。苏凔挪着步子往里走。他晚间哪里还有胃吃东西，空腹喝了些酒，心里烧的慌。其实也不怎么关心李阿牛要不要吃啥。只是来了总没道理赶出去。走了两步记起李阿牛高升了，自己在朝堂上还曾见他面圣，只是当时两不好说话。这会倒是该恭喜一声。好在这宅子里刚巧有些鱼搁着。

李阿牛再也不是三天两吃不饱饭的，这会也是吃了才过来，只是看苏凔这般神，没有多讲罢了。两一路走到亭子处坐下来，还是语有凝滞。

李阿牛叹了叹气道：“可是因为前几齐三小姐一事？是我那天问多了，你要不愿意讲也没什么。谁还没点见不得的呢。”

苏凔听他这么说，胸中悲愤愈盛。若前些子，他还真当自己是见不得。每个都相信自己的阿爹，可信任总要有个由，他对薛宋一案毫无证据，当年阿爹又远在千里，单凭那点相信也很难一咬定宋家是冤枉的。夜静时，难免会怀疑自己没准真的是反贼余孽。可现在已经有了物证，又有证证明当年无忧公主绝不是他爹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