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十三）

成了这一碗，争先恐后的往霍云婉喉咙里钻。霍准左手卡着她下，任凭她怎么挣扎，握着碗的右手都没有丝毫抖动，直到碗里一滴不剩，才松开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不顾霍云婉被呛得咳嗽连连，拿着碗走了。

霍云婉缩在床，又惊又怕。她不知道爹给自己的是什么毒药，是不是觉得出了这种事，霍家颜面无存还不如死了净。

直到腹中疼痛，身下大片鲜红泅出。她才明白过来，没要自己命，只是要肚子里那坨罢了。

可是为什么，娘亲说的对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皇家第一个孙子。她已经与六皇子定亲了，完全不用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答案。亲事还是如期举行，她八抬大轿进了宫，又随着魏塱搬到宫外。令欣慰的是婚后魏塱对自己甚好，似乎是有意弥补那件事带来的后果，两举案齐眉，夫唱随，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直到，魏塱登基。霍云婉真的如幼时预言一般母仪天下，虽然不是按照原定的路线，却到达了同一个终点。可能，世间真的有命数一说。

夫妻之间的柔蜜意如过眼云烟消散净。虽未选秀，但先帝丧满一月，这家大的儿，那家重臣的千金陆陆续续尽了宫。霍云婉中宫之位无撼动分毫，但她明显感觉到魏塱不复往昔，虽常行为没什么两样，甚至恩宠更甚，但眼里那冷意，身为发妻，她实在难以忽视。

随着皇位坐的越来越稳，魏塱渐渐连戏都懒的做了，只是在外面前给足自己皇后面子，两私处时，与民间怨偶一般无二。

宫里多，心眼也开始多了起来。霍云婉不解恩丈夫为何成了这样，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终于有一天失了德对着魏塱大吼：“你为何这样对我？当年若不是你酒后失德，我怎会嫁与你为妻，你既前后两张面孔，何不脆废了我？”

她本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发起来，连皇帝都忘了喊，声声你我相称。魏塱却像看什么天下奇景一样看着她道：“你在说些什么，皇后。当年难道不是你爬完了魏熠被窝，不认账，转而赖我身上的么。我吃了这么大亏，还是好好的供着你当皇后，又不曾薄待半分，为夫哪点做的不好？”

当夜，当夜不是魏塱。霍云婉愣在当场，再也没听清楚魏塱后面说了些什么。

事后两还是那般貌合神离着，霍云婉当然知道为什么。霍准已经贵为丞相，两个弟弟一个手握京中重权，一个把持西北半数兵力。这就是她坐稳皇后位置的理由。可惜，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

她也逐渐摸清了当年事的真相，没有什么醉酒，没有什么六皇子。从到尾，都是一场算计。父伦，君臣恩，尽在掌之上。

她喝下去的，是阿爹亲自放的迷药。原计划，是要将魏熠骗过去的，事后不求与齐清猗平起平坐，至少给霍云婉讨一个侧妃的身份。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算无遗策。且莫说霍准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事成之后攀扯太子，更重要的是，当晚他根本就没能及时把魏熠哄到场，更莫说和霍云婉有什么苟且之事。

眼看事就要无法收场，淑贵妃把魏塱推了出来。朝中已有太子，剩下的几个皇子结臣子是为大忌。婚姻大事，大多也是皇帝做主的，当时霍家在朝堂之上已小有势力，霍云昇在御林卫也开始展露角。

机会稍纵即逝，不过，一个尔。

嫁太子府已经绝无可能，霍准顺水推舟，拉着魏塱背了黑锅。不然，那么多个皇子相差无几，何以霍准会把宝压在魏塱身上？不过，是形势走罢了。

至于霍云婉，一句“都是为了霍家”足以。，没准，这句话都是多余的，她知道真相时，霍家在前朝已经如中天，她也贵为皇后。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去指责与诘问当年经过，也许在霍准眼里，是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

甚至，她知道了，那夜既不是魏塱，也不是魏熠。只是霍家一个下而已，时候即被灭。

怪不得，那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霍云婉从未与说起这些事，苏姈如似的，也不过是看出了她与霍家不和，胡猜了些理由，偶尔试探，霍云婉也没多反驳。她从来就没指望过苏家能把霍准怎么样，浅何必言？

今天细细道来，霍云婉还以为自己会说的涕泗横流，等说完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她脸上还挂着柔柔笑意，像在讲哪个话本子上的怪力神。

薛凌之于霍家，其实最想弄死的是霍云昇。这会却觉得最该死的是霍准。她看了看墙角永乐公主，凭白想起陈王府齐清猗来。这里面任何一个，好像都挑不出什么错处。

霍云婉道：“你猜，我为什么说给你听？”

永乐公主突然欢快的跑过来，挤着薛凌坐下来，大声道：“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我要吃。”

霍云婉伸手拿了一块芋儿糕给她，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