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冤家路窄

脚步过了西市、延寿坊，再往东走就是大兴宫皇城正南方，继续东行，便是卫王府所在的平康坊了。

两刚刚走到离家最近的西坊门，前方百步之外出现一队马，前呼后拥，先一是三十岁出的青壮，面色冷峻，家将打扮，手中牢牢握着一把横刀，看那刀鞘的样式，显然不是制式横刀，而是专门加重加宽的特制之物，可见此有不错的武艺和力气。

在他身后，是一架稳步前行的八抬肩舆；上面坐着一名身穿寿字暗纹锦袍的花甲老，坐在肩舆上的身姿挺得笔直，此老身材高大，一花白发梳得整整齐齐，戴进贤冠，双眉鬓，双目邃而明亮，一张脸膛犹见年青之时的风采，虽是文打扮，但身上却有着武的威武气势。

肩舆后面和左右两侧跟着的三十余，个个高大威武、相貌堂堂、气势不凡，一眼就能辨出是百战之士，他们也是各持特制横刀，穿的却是上好的绸缎袍子。

朱粲低声说道：“公子，这是谁啊？好生威风。”

“高颎能不威风吗？”杨集吩咐道：“避开。”

高颎已让杨坚一撸到底，只剩个齐国公之爵，但高颎就是高颎，哪怕他是白身，也没敢小视。

更何况高颎丢官与杨集有关，杨集哪敢与高颎面对面？

这是发生在开皇十九年的事，当时是杨勇、杨广争得最为激烈的时候，高颎等为了保住杨勇太子之位，方方面面都在打压势弱的杨广。

杨坚易储之心固然坚决，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废除当了二十年太子的杨勇，当时恰逢和亲东/突厥可汗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病逝，杨勇和高颎等纷纷劝杨坚再嫁一名公主过去，以加强双边关系，杨坚也有意册封杨雄之为义成公主，再嫁启民可汗。

但是执反对意见的杨集却去找了杨广，不仅怂恿他反对和亲，还说和亲政策是汉朝战败以后才有的耻辱外；如果满朝文武明白和亲之源是耻辱，那些指望战功来晋升的武将，说不定不得大隋和突厥开战。

杨广在扬州呆了十年之久，朝堂势力不及杨勇两成，正为扩大势力而苦恼。杨集这番话让他大受启发，他在文臣方面争不过杨勇，便决定借反对和亲来争取朝中武将。

翌早朝，杨广就跟杨勇和高颎唇枪舌剑的斗了起来，当天去看热闹的杨集见他们旁征博引、没完没了，直接来了句“我大隋武将又不是没卵蛋的，何须躲在裙子底下苟且偷生？如果和亲能够换取和平，那脆解散军队，让武将通通卸甲归田好了。”

大隋尚武之风极重，国力又处于前所未有的鼎盛之期，无所事事的满朝武将本就不甘老死家中。要是又和亲了，他们还怎么建功立业、扬威域外？一经杨集刺激，便纷纷跳出来声援杨广，反对和亲。

启民可汗是杨坚扶持起来对付步迦可汗的棋子，但是这颗棋子不但没有起到制约步迦可汗的作用，反而时不时派来喊救命。

杨坚认为需要依附大隋生存的启民可汗，就算没有和亲这层关系，也不敢脱离大隋。而他当时本就默默帮助杨广培植势力，眼见很多威望素著武将都在支持杨广，于是就顺杨广之意，废除和亲。

至于杨坚都拉拢不来的高颎，则获得“奉行耻辱外，有失国体”之罪，给一撸到底，仅以国公之爵回府。

朝臣心知所谓的耻辱外不过是杨坚借题发挥而已，但是大家不敢说杨坚和杨广什么，便把高颎惨遭罢免一事，归功到了杨集上。

背了黑锅的杨集虽然无愧于心，却也不愿和高颎打道，带着朱粲转身就走。

“卫王殿下，请留步！”杨集想走，但高颎已经看到他了。

杨集充耳不闻，果断的沿着启夏门大街往南直走，准备改从南门回家。

高颎见杨集慌慌张张的跑了，又好气又好笑，坐在肩舆上直哼哼。

“阿郎，这个卫王好生没有教养。”一名侍卫愤愤不平的说道。

“要是有教养，还是纨绔子弟吗？”

“这倒也是。”

“回府。”

“您不是要去拜访宇文公的吗？”

“乘兴而来，当兴尽而返。见不见贺若公已经不重要了。”高颎望着杨集远去的背影，露出了意味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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