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猎物

虬须番将的刀法烈而迅猛，仍是极其实用的强悍刀术，仗着过的气力，一刀接一刀就朝萧燕菡连环斩出，不予她喘息的机会。

这也是赤扈最令痛的地方，其族众自幼牧马游猎为生，弓马娴熟，风餐露宿的生涯又令他们体格强韧。

赤扈有这样的基础，三四十年来不间断的征战四方，令他们拥有一大批战斗力极强的中下层武将。

换作第一次北征伐燕之前，萧燕菡绝难挡如此猛烈的刀势，而此时萧燕菡需要藏拙，将寨子外的虏兵都引诱进来，双持短刃对抗如此猛烈的刀势，有如在狂风之中踩钢丝而行。

好在虬须番将看清楚萧燕菡的脸容，下意识的放缓刀势，萧燕菡气喘吁吁起来，胸脯颤动更是叫生出活捉的冲动，简直难以自抑。

萧燕菡逮到个机会，连刺数刀，将虬须番将击退半步，便双脚踩踏巷道院墙凹凸处，身形陡然拔高翻院中，有如灵燕穿堂过屋，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徐怀都怕番将这时候看出绽。

好在虬须番将还有恍神中，不想轻易放走战利品。

他战阵厮杀极勇，刀势凌厉而疯狂，但矮墩墩的身材，又有点罗圈腿，身形却远不如萧燕菡灵活，待他搭手命登上院墙，萧燕菡已经翻过第二道墙往那栋院子里的中庭落去。

虬须番将从箭囊里取出三支利箭扣在手心里，但犹豫终究没有出，只是站在院墙之上，眺望四周，搜寻有没有其他危险。

青年番将在百余步外寨，当然看不到虬须番将与萧燕菡在巷道里近身恶斗的形，但萧燕菡翻墙而过的动作极为利落，令他惊觉到回马杀至的这座残寨，形跟他们所预想不一样。

他疾步走来与虬须番将会合，站上院墙眺望片晌，便拿起野牛角所制的吹角“呜呜”吹响起来。

寨子外的虏兵闻声从两侧驱马近寨门及西垣缺，拿赤扈语大声跟寨中的两名番将说话。

徐怀仰躺在屋檐阳坡面，他听不懂赤扈语，但从双方大声呼喝中能猜到这伙赤扈的迟疑、犹豫：

劫后余生的村民都集中到一处，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慌，又有身手颇强的神秘子袭杀不成就翻墙遁逃，在他们眼里，这座寨子的不确定及危险大增，数十村民已经不再是他们能随时施虐的狩猎场。

不过，赤扈攻城拔寨，是极其重要的战利品：百户所掠，需挑选最美艳的子进献千户；千户所掠则将最美艳子进献万户，层层递进——赤扈征战四方，所捋掠绝色者皆献于王帐。越雨楼从曾与赤扈有过集的蕃民那里搜集报，据闻赤扈汗王征战半生，帐内妃嫔多达五百余众，皆为绝艳。

对赤扈的中下层武将来说，掠得绝色子献于王帐，乃是绝大的战功与荣耀，而非单纯满足自身的贪奢|欲。

当然了，倘若这队虏骑惊疑不敢进寨搜寻萧燕菡，也不敢在寨外滞留，残寨村民也能免遭屠戮。

看到萧燕菡已经翻墙逃回村民聚集的院子与牛二、燕小乙他们会合，而虏兵也小心谨慎起来，占据高点观察寨内的形，徐怀则完全放平自己，平躺在屋脊阳坡面，手抚着横在身前的长刀，看着顶悠悠白云流动。

虽说马鸣啸啸、微风拂动木，徐怀却有一种出奇的静谧感，似乎仅以耳闻便能掌握寨子里外的一切动静。

赤扈最终决定搜捕他们此生都未必有机会遇得到的战利品，一切都回归到徐怀他们所期待的轨道上来。

当然，虏兵没有完全弃马而行。

听着马蹄踩踏石板街的清脆响声，徐怀确定各有五骑从东寨门、西垣缺直接驱马进寨。

虏兵没有完全弃马，显然还是要用小队骑兵控制住残寨的主街，剩下的则弃马进寨，负责闯屋进室进行搜捕猎杀。

这与计划又有些变化，意味着徐怀与萧燕菡在寨子里的猎杀，要以这十名骑兵为先。

时间在安静的流逝，徐怀静听马蹄嗒嗒作响，确认五骑刚从身下长街经过，缓缓站起来，踩瓦走到脊边，见马背的虏兵讶异的盯看过来，拔出刀来招呼了一声“哈喽啊”，便随身形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