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条约

…当然，彼时说不得要再改一改。”

讹鲁观一言不发，只是低垂泪。

“所以你们呢？”赵玖心知此是在逃避，也懒得理会，只是朝着对方身后一众降继续相对。“你们谁可有什么言语？”

“陛下。”就在绝大多数都学着六太子一声不吭时，一忽然拱手出列，赫然是面色发白的太师。“四太子若在，必然赞同谈和的……陛下怕是误会了！”

“没有误会！”

赵玖扬声而叹。“此事跟许和不许和没有关系，而是说，兀术自淮上至南阳，自南阳至尧山，自尧山至河东，自河东至获鹿……屡败屡战，也堪称一奇男子了……所以说好听点，那就是此不死，朕不得安！说难听点，便是打了那么多仗，朕总要杀出气的！”

言至此处，赵玖复又扫视了所有降一通，再度重申：“朕就是要他死……议和，你们来杀，不议和，朕自发兵去杀！”

所有彻底无声。

“走吧！”赵玖忽然起身，脆拂袖，然后直接往真定城方向而去，彼处，韩世忠已经率御营左军控制妥当。

龙纛下，众匆匆跟上，而金国六太子讹鲁观以下，一众降五六十之众更是不敢怠慢，准备仓促追上。

然而，走了两步，赵玖复又回，冷冷相对：“六太子……朕让你走，不是让你跟朕城……而是说，既然事罢，不妨早归燕京，带着朕的内外八条去做汇报。”

讹鲁观等目瞪呆，这才意识到对方居然是要放自己走？实际上莫说是讹鲁观了，便是昨夜还叱咤风云的洪涯都愣住了……偏偏又委实一个字都不敢吭哧出来的。

“赶紧走吧！”赵玖最后催促一声。“你们今要见朕，不过两件事，一则献城求生；二则代替金国与朕谈论议和之事……两者相加，本该放你们早走……唯独战马珍惜，却是一匹都不能与你们，且自寻脚力；城中降军，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就不要多想了。”

说完，这位官家直接动身，再不回，周围将领、军士、近臣也都纷纷尾随……片刻之后，河畔受降之地便只剩下一些甲士往来不停，却是往来押送真定降军的。

讹鲁观等初时依然不敢动，等了许久，确定无理会以后，这才茫茫然绕开真定城，往北面新乐而去……便是洪涯，踌躇许久，看到果真无一理会自己，也只好一跺脚，咬牙跟上。

你还别说，在绕过真定城，确定逃得生天之后，真定降大约五六十众，虽然无马，却个个矫健如飞，当傍晚便来到了北面滋水，却又不顾疲惫，匆匆寻桥渡河，然后方才暂时放松下来。

随即，众寻得一座河畔依然空的小村落，然后自请六太子高坐，复又听从勉强打起神的洪涯洪侍郎调遣，乃是一面生火，一面又往村内努力找得几个陶罐，准备烧一些热水，稍作歇息，然后便要再接再厉，今夜便要再渡沙河，抵达新乐。

不管如何，不用做阶下囚，且继续做上，总是极妙的。

但是，就在众刚刚烧起水来，忽然间，马蹄阵阵，便有近百骑规制自北面而来。

众半是警惕，半是希冀。

而匪夷所思的是，来骑虽然势大，却是因为一三马，骑士不过二三十骑模样，且极为狼狈，既无甲胄，也无长兵，只是带着一些简单弓弩、短刃而已，明显不是大家熟悉的宋军或者金军。

“是蒙古！”

眼瞅着对方直接往火堆前驰来，傍晚余晖下，常年驻扎大同府的六太子忽然猜度出了来，继而释然。“蒙古都是赵宋所统，应该不会出事的……那位官家不是食言之。”

“但也没必要多生事端。”自从重新上路后就一直有些思绪不安的洪涯低声相对。“这些明显从北面来，未必知晓咱们已经被赦……而且咱们全是单衣，无甲无械，又累又饿……一旦他们有了歹意，咱们只是箭靶。”

六太子当即颔首认可。

不过，六太子和洪涯俨然是多虑了，这些蒙古骑兵明显也是有事的，而且同样疲惫不堪，他们匆匆来到火堆前，其中自有几个通汉话的主动出来，一则问南面滋水渡桥躲在，一面只是讨了些热水来兑马，准备稍作休息补充。

且说，真定降这边，有文有武，但因为投降的缘故，孤身单衣出城，什么都没有，此时走了一整个下午，更是疲惫，待见到马，便有主动搭话，恳求赠予。

而对面的蒙古倒也和善，直接分出许多马来，双方气氛一时更加和谐。

不过，六太子也好，洪涯也罢，能去当面见赵宋官家投降的这些，哪个不是平素锦衣玉食？所以一又酸又冲的马下去，立即被熏得受不了，多有出丑……复又引得蒙古哄堂大笑。

但也就是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师却被显现了出来，因为其喝起马，根本就是毫无阻塞。

“你莫不是太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