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忽暗忽明

“再传信给曲沃，让折合不要再休整了，即刻连夜西进，渡过汾水，进驻绛州州城，务必夹住汾水两岸，不给宋军包抄的余地……”

“再派出部队，点起火把，沿着浍水搭建临时浮桥，接应败军……”

“对了，再告诉突合速，无论多难，都要尽量派趁夜穿过宋军甬道阵地，去通知西冷山的讹鲁补，让他撤走……突合速一走，他就是最危险的了。”

这便是为了尽可能的保全有生力量，彻底放弃了河中盆地（运城盆地），就此缩回临汾盆地的意思了。

而下方诸将当然也会意，但却无反对，只是轰然一声，然后便各自离去。

“撒离喝！”

就在这时，拔离速忽然叫住其中一。“你去哪里？”

其余诸将纷纷回。

刚刚回到军营，浑身狼藉的撒离喝本怔了一下，赶紧小心起来，凛然拱手：“都统，我去督造浮桥，接应本部……”

“马五去！”撒离喝扭看向了一名沉默将官，却正是契丹籍万户耶律马五。“那也是你本部。”

一直肃立在旁默不作声的耶律马五微微一拱手，便即刻转身出营去了，而周围诸将在打量了一下明显有些慌的撒离喝后，到底是没敢公开等着看一个万户的笑话，也都是纷纷随马五一起出营忙碌起来。

倒是撒离喝，一时手足无措，立在彼处，动都不敢动，尤其是其他一走，这帐中忽然就只剩下拔离速和其部亲卫了。

“撒离喝。”拔离速呼吸了一气。“你是败在韩世忠手上，且上下都说，摧偏军、背嵬军皆在当面，想来也是做不了假的……那你败了我也不怪你，反而要说，若非是我失察，竟一直以为韩世忠还在关上，你也不至于有此败……”

撒离喝稍作释然，却知此时不能得罪对方，于是赶紧自责：“终究是我败了，韩世忠这般狡猾，如何是都统的过错？”

“战场相，家棋高一着，倒也无话可说，何况是南第一名将？”拔离速点点，却又继续肃然相对。“只是撒离喝，为何你部万骑溃散，你居然最先到此？以至于宋军兵力、底细一问三不知，得我们不得不缩回去，就此弃了河中府？”

撒离喝抿了下嘴，认真解释：“好让都统知道，当时前军已溃，且韩世忠本部两大锐俱在，还有最少一部其他兵马，强要再战，也无济于事，与其继续临敌，不如壮士断腕，尽量保全部队……所以，末将才直接号令大军撤退的。”

拔离速点点，复又再问：“可那个太师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几个军官都说，契丹谋克太师察觉不对，屡次进言你却只是不信，以至于耽误了战机？”

撒离喝终于哑然，半晌方才无奈相对：“都统，彼时我真的不敢信韩世忠在对面。”

“也是之常。”拔离速再度颔首。“但太师寻你数次进言这事已经尽皆知，你回来后，却为何不做处置？或是杀了他以绝后患，或是拔擢他以示改过？反而置之不理，使此事此平白动摇军心？”

撒离喝终于怔住，却是恍然大悟，匆匆拱手告辞，乃是去寻那太师去了。

而一走，拔离速却是在帐中喟然一时，半晌方才将目光转向后帐方向。

后帐那里，有一等候在此良久，见到拔离速望过来，登时转出……不是别，正是那契丹谋克太师。

“都统。”

太师明显小心翼翼。

“自从尧山之前被吴玠一战打哭以后，撒离喝就越来越混账了。”拔离速叹了气，就在座中这般感慨。“但太师，你也是当辽国中厮混的，应该晓得我的无奈……他终究姓完颜，跟完颜奔睹一般都是在太祖帐中长大的，三位……两位太子执政，我如何能处置？”

“末将晓得都统难处。”太师拱手以对。

“所以，想要使今事不再发生，想要给耶律夷珍报仇，你却只有一个法子。”拔离速打起神，正色相对。“那就是越过撒离喝这种，也越过我，到真正能做主的跟前效用……我给你一面行军银牌，你即刻北上，去井陉迎接魏王兀术，将此战的局势首尾，不要有什么隐瞒，只是尽数说与他！然后再告诉魏王，说是撒离喝要杀你，你又对大金忠心耿耿，不愿背弃，所以直接冒险求我，我看你诚心，所以给了这面银牌，让你去寻他，希望能留在他身前做参谋，也请他顺势再认真考虑下我的全盘方略！咱们的骑兵，终究要集中起来，在平原上打野战，才能起效用！”

“末将晓得，末将一定劝四太子依着都统的方略来迎战宋军。”太师从旁边拔离速亲卫手中接过银牌，即刻俯身叩首，以示效忠。

“去吧！”拔离速努嘴示意。

片刻后，随着太师转去，帐中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而拔离速却久久无声。

天亮时分。

混战结束……韩世忠根本没有抵达铁岭关南，便已经达成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