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赋诗

“不要看朕。”赵玖见到对方抬，也是无语。“你在东京耀武扬威的时候，你乡早就拿你那些言语投书于公阁了，你在淮甸的那些言语，也经吕公相转赵相公，弄得整个秘阁都知道的，但他们看了又不好当面骂你的，只好将你转到这边来让朕处置……不然你以为朕是怎么知道你那些言语的？真以为朕的皇城司能这般强横，能将你在淮甸上的闲言碎语也搜罗出来？”

听到吕好问和赵鼎两个当事都没有将朱胜非的那些话放心上，吕颐浩和许景衡也都没泄了气，不好再计较。

而其余等，听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这一波自以为是的最后大员出山，力挽狂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呢？

话到这里，事似乎再无波澜，赵官家也不可能让一众东南公阁成员和本地官吏都跪着，便挥手示意，一面让朱胜非归家，省得丢脸，一面让众起身，依旧宴饮。

但是，就在朱胜非逃也似的离开凤凰山，然后众为他的脸面，稍后方才纷纷起身归席之时，却猛地发现，有一虽然也起身直腰，却纹丝不动于原处……不是别，正是前吏部尚书刘大中。

这不免让包括赵官家和两位相公在内的大家有些惊愕。

毕竟，刘大中本就在湖州，在整个武林大会到眼下的过程中几乎全程保持了沉默，很显然，他要么是早就意识到赵官家的决心不可动摇，要么便是武林大会后也受到了一些触动，所以选择了屈服于赵官家，不再多事。

便是此次，也明显是被朱胜非这个小给临时拖来做挡箭牌的。

那么，朱胜非都跑了，他又何必呢？

“刘卿还有言语？”赵玖沉默了一下，知是遇到了硬骨，便认真相询。

“回禀陛下，臣原本其实没有什么言语，但官家说不教而诛那番话后，反而有了几分想朝官家坦露心迹的冲动。”刘大中平静拱手以对，跟身后不远处的西湖沸腾之态形成了鲜明对比。“臣既辞官故乡，悠游林下，本无计较，却依然想就近来官家所做摊丁亩一事论一论，但并非是要阻拦此政，而是想让官家知道臣的心迹，晓得臣当为何要辞官，而臣也想借此知道官家心里到底是何做想……还请官家允许臣就此说上几句话。”

赵玖再度沉默了一下，方才颔首：“你说。”

“官家，摊丁亩这种事，和之前官家重推的青苗贷，以及当王舒王立的诸般新法一般，在臣眼里都是一回事。”刘大中在上下瞩目之中，立在原地，不慌不忙言道。“那就是法子说的极好，看起来总是好东西，但实际上，一旦使用，却总会遗祸无穷……”

“因为用不端，因为滑吏骚扰？”赵玖正色相对。“还是说将来总会闹出新问题，使民生陷新苦处？”

“不错。”刘大中闻言束手相对。“这就是臣一直以来反对官家太急太快的缘故……臣就不说青苗贷和与金战和了，只说摊丁亩……摊丁亩是有好处，但为了这个好处，官家设置了公阁，收买心，可臣冒昧一问，这士大夫和形势户跻身公阁，将来若是公阁空置，会不会觉得官家在骗他们？若是公阁有了实权，会不会反过来骚扰地方，尾大不掉？甚至于裹挟地方，成了形势户作威作福的倚仗？而且，公阁之内，若不能公平分权，吏户如何会被收买？而若公平分权，士大夫又如何能忍吏户居于其上？这些问题，短时间内有助于官家分而之，推行新政，但时间一长反而会滋生新的大难处。”

赵玖沉声不语，却渐渐肃然起来，而吕颐浩、许景衡则各自神色复杂的打量起了这个当在白马绍兴之变中闻名天下，辞官后却一直沉默无声，甚至连道学关系都渐渐断了的前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实际上可能就是宰执与御史中丞之下实权第一的官职了，而且刘大中之前在位时还一直是赵鼎一党最心腹的一位大员，但他却在白马之变中决然辞官，并沉默至今。如今一朝出言，谁也不能轻视。

赵官家沉默不语，两位相公也不出声，刘大中自然无所顾忌：

“还有摊丁亩之后，丝绢还收不收？不收的话改收银钱，老百姓在夏秋两季集中去卖粮食丝绢换钱，商会不会压价？这会不会让老百姓更艰难？若是依旧收丝绢，如何比照丝绢、粮食、银钱的价位，难道要官府定吗？若是官府来定，再加上永不加赋的新令，地方和地方之间会不会不平等，让有的地方平白多缴，有的地方少缴？而且权责在官府，遇到了一个家里做丝绢生意的贪官怎么办？遇到一个贪功急切，想朝官家献媚的怎么办？官家考虑过了吗？”

赵玖点以对：“这件事，朕和吕、许两位相公已经考虑过了，便是公阁隐忧，朕也早已经见到了谏言。”

“所以，官家明知道会有这些新问题，却还是要推行？”刘大中追问不及。

“是。”

“那好……臣还是一气讲完再说其他吧……接着讲，从长远来说，滋丁不赋、摊丁亩后，百姓不再溺婴，结果一代长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