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猜度

台大营，将来难免为患……可说实诚话，骑兵这种事，你拉一个蕃和一个汉出来，肯定是打小习惯了骑的蕃更方便速成战力一些……你让我怎么选？”

张浚认真颔首，刘子羽也跟着颔首。

但也就是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林景默林尚书也开了：“官家有没有暗示要劫富济贫的意思呢？”

其余几，先是一怔，然后各自肃然。

“道理很简单。”

虽然几似乎都瞬间会意，但林尚书依然轻声以对，稍作解释。“国家要北伐，北伐既要扩军，又要炼军械、演习士卒，还要存些粮财帛……这些，归根到底都要花钱用物的。但眼下国家财政摆在那里，想要做事，怕还是得从哪里努力开辟些新财源方可跟上趟子，而要开辟新财源，百姓却已经到了极致，依着官家的脾气，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再对最底下百姓压榨的，就只能寻富财主弄些钱粮……所以，官家的意思，是不是在这里？”

满堂无声。

过了好久，还是曲端一声嗤笑：“我倒是觉得，还是林尚书这话更聪明些……可不是劫富济贫吗？而且，真要是说官家不好说出只能暗示的意思，也是劫富济贫这个东西更对路一些。”

“其实曲都统之前所言，也是极有道理的。”林景默肃然相对。“想要北伐，不光是扩充战力，积蓄粮的问题，也要让内外一体，上下一心才行……这个时候，摒旧立新，乃至于必要之时对二圣与南阳诸帝胄、扬州太后做些安排，都是必要的。”

张浚以下，曲端、吕祉，几乎一起严肃点……刘子羽犹豫了一下，也重重颔首。

“不过这般说来，是不是又有些想太多了？”勉强颔首之后，刘子羽忽然挑眉以对。“一个话本而已，终究是个好故事，就算是官家有些心思在里面，又何至于隐喻了这么多事？其实颇有说，官家还是有些跳脱的，就是想编个雪夜上梁山的故事嘲讽下马尚书，借此出恶气，并无他意也说不定？”

“其实下官也想过。”曲端也随之捏着膝上话本失笑。“官家说不得自己都不知道《水浒传》讲的是啥，又或者真正想讲的还在后呢……咱们都是瞎猜。”

“话虽如此，今说的几件事却都是该注意的正经事务。”张浚摇以对。“所谓官民反后面的摒旧立新、好汉聚义背后的扩军、劫富济贫背后的开辟财源，本身就是国家当务之急……咱们身为国家重臣，不能因为书里有没有那个意思，就不去做的！一定要为官家分忧，以成大事！”

林景默心中再度一动，终于是等其他颔首之后，说了出来：“其实，今来枢相府上的路中，因为前堂那个世侄的一句询问，下官便一直存了一个想法。”

其余四一起来看。

而林尚书也不慌不忙，从容道来：“事说来简单，我那世侄问我，说我身为一部堂官，天下数得着的重臣，本可妥当自立，如何要挂上结党之嫌，专门过来与枢相等一会？我当时答道，官家既有这般明显暗示，便正是要我们放下这些表面体统嫌隙，找出他的意思来。所以，当此之时，是不必顾忌什么结党嫌疑的。”

座中几齐齐心动，而林景默也继续坦诚言道：“彼时下官便有了一个想法，而等刚刚曲都统内，说了那番言语，下官便更是心动，待到咱们议论到此时，就有了直接猜度……那便是官家本意，未必是针对某一事，更多的是借这《水浒传》背景的敏感，来让咱们这些官家一力提拔的朝臣全都警醒起来，全都动起来，为国家北伐大略群策群力，而不是弄之前那些乌七八糟、拿乔作势的姿态！”

话至此处，在座重臣早已经信服，而林尚书也环顾左右，说到了最后：“《水浒传》本身或许有具体指代，或许没有，但此书一抛出来，原本已经僵硬了许久、闹出了许多不妥之事的朝堂便直接翻滚起来，重生朝气，本身便已很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