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杏林

“请宁德太后（郑太后）去南阳？”赵玖若有所思。

“是。”

“朕觉得不必。”赵玖摇以对，却是指着身侧杏树而叹。“你们看到这些杏树了吗？”

“这是……”

“这是当年太上道君皇帝觉得宫城狭小，便将宫城北面到内城之间的地方尽数圈起来，做了延福宫；后来还觉得小，就把内城再往北的地方占了，做了景苑；再后来还是觉得小，就又往东，圈了地方做艮岳、景华苑，还修了小曲江将这四块地方包起来，尽数纳大内……”

张赵二齐齐叹气……若非如此，哪来的宋江方腊，哪来的靖康之变。

而赵玖也继续缓缓说了下去：“再后来，艮岳被渊圣给细细砸了，靖康后景华苑、景苑荒废，延福宫也一度被空置，但延福宫其中建筑因为挨着宫城却是得以妥善保留的，景华苑、景苑中的树木山林更是得以存留……你们去过清风楼喝过他们家的杏酒吗？”

官家话题转的突然，但二对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承认：

“喝过。”

“去过两次。”

“他家的杏子都是此处发卖的。”赵玖笑道。“若非是春时看到这边满山杏花，我几乎想不到宫中还有这个出息……”

“官家。”

“陛下。”

二只觉如坐针毡。

“朕不是在诉苦。”赵玖摆手以对。“朕是想说，延福宫两个大殿、七个偏殿、好几十个阁楼，虽说被武学占据了三成，剩下的却也足以安置两位太后和三位贵太妃了，而城北景苑、景华苑那两个地方，景苑挨着宫城，稍作开发，建些雅致地产，一面给你们这些做赏赐，一面发卖出去，足以发一笔横财；景华苑位于闹市中心，平了做商栈、酒楼、货仓，光收租金也够养活几位太后、贵太妃的，还能资助之前的公主、父兄死于北狩途中的忠臣子弟，哪里就要这么苛刻……朕之前言语，说来说去，只是一个来去自由的意思，并没有驱赶她们，无视她们的意思。”

张浚赵鼎各自对视一眼，只觉得脑中如浆糊一般，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官家之前那般姿态，如今又是这般姿态，前后矛盾，惹不安。

但无论如何，官家自己准备尽孝悌之道，他们只有说好的道理，没有说坏的理由。

“还有什么吗？”赵玖见状主动催促。

“没有。”

赵鼎看了张浚一眼，却是点相对官家。

毕竟，这二本就是为了太后移驾之事过来的，谁料官家主动有了主意，而思来想去，也确实想不到他事，便也只能这般坦诚而对了。

“你二无事，朕这里倒有件事说给你们。”赵玖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

而杨沂中也很快上前递上一份文书。

“金国万户讹鲁补率三千轻骑过河，直济南府宫城，兵不血刃擒下了原本准备有异动的刘豫，伪齐文武俱被纳金国朝内。”赵玖将文书递上。“济南灵鹫寺暗桩传来的报……本该下午送到枢密院的，你们现在拿去好了。”

二心下一惊，却又觉得反而是理之中，所以面上变都不变，便由张浚上前接过这份文书。

就这样，君臣复又说了一番闲话，非但毫无之前‘每与反’的那种虎狼之词，反而显得闲适随意……直到二转出延福宫武学，回到宫城，将往崇文院准备开今秘阁会议时，方才在路上渐渐醒悟。

“官家这是要善待诸太后、太妃、公主、功臣，以塞天下，然后针对二圣！”捏着济南报的张浚急，脱而出。“咱们好不容易见了官家一会，又被敷衍出来了！”

赵鼎也是恍惚，却又觉得满身无力。

下午秘阁相会，鸿胪寺卿翟汝文主动相告——金使有言，当燕京得讯后便着手去迎二圣，故此，大约半月之后，六月下旬，二圣便得南归，若是慢些，断不会晚过秋，若是快些，怕是十便能到。

秘阁上下一时慌，赶紧讨论迎驾事宜。

三后，赵官家接受了亲自往河畔迎驾的秘阁联名呈请。

七后，二圣与诸亲王仪驾尚未有讯息，韩世忠、吴玠却先率三千骑自关中至于岳台大营，与御营骑军、中军相会。

当，秘阁再度联名上奏，以和谈期间，不宜劳师动众为由，请官家务必少带兵马相随。

赵官家从善如流，正式下旨，在京文武百官尽数随他去迎，延安郡王韩世忠以下诸帅臣，限各领两百骑以作护卫，统制官限领五十骑相随……合计，不得过两千骑。

又过三，二圣仪驾至于大名府，秘阁三度联名上奏，赵玖正式引众北上出迎。

又过三，六月廿五，双方各自抵达白马津南北两岸，遣使者往来过河通信不断。

廿六上午，御营水军都统张荣引一艘刚下水、足以乘坐八百的三十大船向北，在乌林答贊谟的引导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