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星汉

己老友赵鼎过府一叙。

且说，赵鼎、张浚，外加此时在关西的胡寅，乃是昔靖康之变里逃到太学中躲避战的共患难，然后又同时在明道宫官家坠井危机中窥得际遇，继而了官家眼，依次飞黄腾达起来。

然而，等到眼下时分，三都已经算是位极臣，却又很难再有昔那般共食一盘姜豉的坦与亲密了……甚至按照坊间言论，赵张二早已经是分庭抗礼，不死不休之态。

当然，这就有些无稽了，二最多是对立，距离靖康前那种党争还是差了许多的。

而且说句良心话，此番形，?未必就是所谓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很大程度上是三抓住了天机，一朝来到这个位置后，想要继续心也显得艰难……因为到了这份上，谁没自己的一批？谁没自己的一点政见？谁没自己那一点留名青史的野望？

而跟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不同看法和做派，一旦产生分歧或者结构矛盾，听谁的？

当然了，不管如何，这一次的议和风波，却是让二再度风雨同舟了。

“今的事元镇兄怎么看？”二毕竟是那般，私下见面，却也没有多余客套，张浚直接在自家院中葡萄藤下摆上凉茶，驱赶了仆从，然后便开门见山。“官家到底是何意？”

“我也在想此事。”赵鼎当着张浚的面，再无白宰相风度，却是气喘不停，明显有惶然之态。“今这事断不是官家所为，十之八九是那些自己串联，最多有王庶、陈公辅、胡安国之流稍作推波助澜……”

“其实这里面也有愚弟的三分放纵。”张浚忽然嘴，倒是实诚。“我虽没有参与，却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都说了，今事的要害不在今事本身上，你便是在后面有些鼓动也不关咱们现在的言语。”赵鼎连连摇。“今的要害是说，京中官僚士中主战者毕竟是少数，可燃到今还是成了火烧连营之势，而军中，尤其是东京周边准备，脆多半是两河，断没有这边闹起来，而军中却如此安分的道理？胡世将今所提，其实已经晚了。除非……”

“除非官家早有调度与言语，否则我也想不到别处去。”张浚接言道。“还有今官家只遣一蓝珪过来便轻易按下了这番动，更有那石亭中的言语，可见官家心意已决，而且注定要有所为……元镇兄，不瞒你说，我已经手足失措了！”

“谁不失措？！”赵鼎连连摇，却又端起凉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气下去。

“元镇兄，我主战，你主守；我年轻，你年长；我掌枢机，你掌天下庶务；我望北伐而成葛公名声，你望辅佐中兴得王导事业……可到今，却是要吴越同舟才对。”张浚长呼了一气，然后正色起来。“现在是在我私宅，周围一个仆从都没留，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先说。”赵鼎重重放下茶碗，咬牙而对。“而且要说一个大逆不道之语……官家绝不能弑父杀兄！”

“不错！决不能让官家弑父杀兄……这是基本！也是愚弟心中一大虑！”张浚重重颔首，却又随之惶恐起来。“可万一呢？我想了想，韩世忠、张俊、李彦仙、岳飞、吴玠都还算妥当，曲端、张荣、郦琼这三部又该如何？曲端是个不听话的，张荣是个水匪出身，还是被太上道君皇帝反的，郦琼部及其所领八字军多是与金有切骨之仇的河北流民……官家真就做了怎么办？”

“尽事而听天命。”赵鼎也有些颓丧。“万不得已，咱们担了恶名，也不能让官家担此名声，自古以来没有弑父的明君，唐太宗也只是杀个争位的兄长，父亲只是囚禁了起来……”

“万不得已只能如此，但这种事，咱们担了，天下就会信吗？”张浚也随之颓丧起来。“还不如真就让金在北面处置了呢……”

“荒唐！”赵鼎当即呵斥。“且不说那般做能否瞒得住天下和昭昭史册？只说官家如此聪慧，如何不晓得利害？便是恨极了二圣，也未必会这般做……咱们真这般做，反而弄巧成拙，届时官家为此失了心，天下不稳，再想要北伐，便是遥遥无期，咱们也是千古罪。”

张浚摇不止：“那咱们总该有些准备，不然一旦事急，悔之晚矣。”

“让太上道君皇帝一回来去明道宫！让渊圣去霄宫！”赵鼎咬牙言道。

“两位太后怎么说？”

“送去扬州！”

“宗室呢？俱是官家亲兄弟、亲子侄……”

“不能护父兄，亲王、国公之位全部剥夺，一并发往霄宫！”

“霄宫在江南，与扬州一江之隔，三位太后、渊圣、诸宗室都在东南……”

“那就让郑太后去明道宫，韦太后留在东京……”

“……”

“……”

就这样，二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咬牙定下了许多大逆不道之策，但说来说去，却又只是些停留在上的预备言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