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秘阁

宰执之下，三个最大的主战派代表却已经显露了出来，秘阁之中的刑部尚书王庶便是最大的一个主战之，这是上层官僚的代表；而中下层官员那里，也有很多，尤其是年轻的胡铨在邸报上最为活跃，昨根本就喊出了议和者斩的号；至于民间，也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主战之，却正是胡寅之父，胡安国。

这位大儒的理由说起来跟赵官家还有点像——一旦议和，建炎中兴的那气就断了，就再难续上了，以后再想战，未必就能起来。

面对着这种况，身为朝廷重臣，却还是得跟之前一般——所谓尽量维持大局，不要让任何掀了桌子。

“不能处置胡铨。”想了许久，赵鼎硬着皮对道。“此时一旦处置了胡铨，便坐视了我们是徇私之……须知道，此时议和，只是为了迎回二圣，收取京东，稍作修养，并非是要真弃了两河，从此苟安！”

刘大中摇不止。

言至此处，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的赵鼎复又看向翟汝文：“翟客卿，兄弟之国一事提都不要提，论都不要论，若此时坐实了这个兄弟之国，将来如何再战？”

翟汝文俯首以对，也忍不住叹了气。

而也就是此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枢相张浚也叹了气：“你们一个个的都叹气，哪里有我在枢密院为难？我都不知道若是岳鹏举自前线上书质问，我该如何应对？”

刘大中拂袖以对：“岳飞自可上密札询问官家！何必我们心？！”

“军国大事，怎么能如此自以为是？”吏部尚书刘大中言语刚落，其下属、吏部侍郎吕祉便冷笑相对。“这才安生了几年？就把军事视为无物了？岳鹏举部御营前军多是河北流民，东京城周边郦琼及其目下所领八字军也是河北流民，一个不好闹出兵变，谁来担责？！官家将此事托付给秘阁中诸位，诸位就是这般天天叹气，抱怨的吗？”

这番话一说出来，刘大中等自然怒气勃发，而赵鼎心下也有一番气闷，因为这种没有解决事的方案，只有对立和嘲讽的行为，是眼下追求稳定的宰执们最讨厌的举止。

“此事不可不虑。”但讨厌归讨厌，无奈之下，赵鼎还是抢在刘大中发脾气之前正色言道。“而且要速速做出应对……胡尚书，你有何言语？”

兵部尚书胡世将在吕祉复杂的目光中沉声出列，正色相对：“诸相公、同僚，下官以为可以派一大员驻郦琼部中，以作安抚，直言朝廷没有弃两河之意……至于岳飞处，倒不如取个便宜，暂时隔绝消息，不告诉他议和之事……若官家想与他说，自然会与他说的，咱们这里不要一脚。”

“就这么办！”赵鼎严肃拿了主意。“谁去郦琼军中？”

胡世将拱手以对：“下官责无旁贷。”

赵鼎点点，便要应许，但也就是此时，忽然间，秘阁窗外一阵喧哗吵闹，竟似有忽然聚集呼喊一般，和其他一样，这位当朝都省首相也是心下一惊。

户部尚书林杞、只是装睡的大宗正赵士?赵皇叔二挨着窗户最近，本能探去看，却不料隔着两层楼，一只靴子迎面砸来，登时将赵皇叔鼻子砸出血来，复又弹到林尚书面上，疼的二一起蹲下捂面。

这下子，秘阁三楼的诸中枢重臣自然个个失色。

而此时，喧闹声愈发大了起来，很多言语隔着两层楼根本遮掩不住，楼上诸不及去救助那两位便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很快，当值班直也匆匆上楼来，明确无误的告知了下方发生的事——一群都省、枢密院、六部、九寺、五监出身的中低层官吏似乎早有约定，忽然趁着秘阁会议的时候涌了出来，数数以十计，乃是要求面见秘阁上的诸位重臣，然后当面询问一些事！

众听着便觉得不好，一时不免有些慌，但事还没完，很快又有当值班直慌来报，说是宣德楼那里有百余名太学生乘驴车自御道汇集，要公开上书。

这下子，秘阁之上，众轰然一片……话说，他们中再年轻的也是经历过靖康时期的，如何不晓得，这是靖康场景重现？！

彼时，金攻城略地，朝中战和相争，群臣争辩不休，形成分裂之态，士、太学生也纷纷公开上书，那种政治相直接导致渊圣在位区区一年多，换了二十六个宰执，其余六部尚书九卿五监更是数不胜数。

“是官家吗？”听得楼下喧嚷声越来越大，御史中丞李光扶着依旧捂面的户部尚书林杞，却是忍不住懊丧出言。“以退为进？官家何必行此权术？”

此言一出，秘阁之上复又鸦雀无声。

“不是官家！”

“此非官家作态！”

“不会是官家。”

片刻之后，吕好问、赵鼎、张浚，几乎是齐齐出声否定。

但三者的区别是，吕好问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且神色复有哀转之意；而张浚则是摇不止，一时若有所思；倒是赵鼎继续咬牙下了命令，乃是让班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