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往（上）

，这一次赵玖没有否决，即刻应许，张浚也松了一气。

且说，三位新宰执齐聚之后，立即就在事上折腾起来，端是一番龙争虎斗，但朝中上下、京城内外，却并没有太多波澜……当然了，这个没有波澜不是说大家早早就知道胡世将、吕祉是什么物，也不是说大家不惊诧于刘汲的先发制，而是说大家对新任宰执们推荐、使用自己夹带中这件事本身早有预想，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场事风波的。

还是那句话，事即政治，政治即事，你赵官家身为天子，一朝尧山大胜，威势无二之后，尚要启用赵鼎、张浚、刘汲等亲信物为宰执，那反过来说，家堂堂百官之首、具有议政权的宰执们自己也是要用的，而且你赵官家凭什么不尊重家堂堂宰执的事权力？

尤其是刚刚上任、或者离任的宰执在特殊时期提出的重量级事议案……这种东西都要否的话，那家这个宰执当了啥？

莫忘了，李纲当在东南，犹然向朝中推了李光、林杞为重臣；吕好问彼时如此温吞，犹然在南阳后任用了范宗尹等；吕颐浩昔独走东南，临行前犹然推了朱胜非为礼部尚书；许景衡选择退让之后，犹然将吕颐浩的前路给断掉……真别把家宰执当成吃白饭的！

宰执就是宰执，是这个时代士大夫的最高层领袖，是通过议政这种方式，跟赵官家分享了一定最高权力的顶层所在。

给了家这个位子，就要给相应的政治权力，否则政治生态就会被坏。

所以说，都省相公赵鼎和枢密使张浚争夺兵部尚书选后，赵玖当然要尊重都省相公的第一件事议案，而在此前提下，也尽量尊重了枢密使的议政权力。

这才叫明君嘛！

“谁回来了？”新的开封府尹与兵部尚书都还没到任，依然是枢相陈规陪同，正在大相国寺观看陶器火药罐实验的赵玖诧异抬。“郑什么？总不能是郑知常又回来了吧？”

“回禀官家，当然不是郑知常，是郑亿年，前宰执郑居中之子，郑居中是宰相王珪之婿，也是宁德太后（郑皇后）的族兄弟……”杨沂中赶紧细细解释刚刚说到那来历。“靖康中，许多世宦子弟被一并掳走，郑亿年既是世族子弟，又是皇后亲眷，却正是其中之一。”

赵玖点了点，若有所思：“他怎么回来的？”

“据他所说，官家尧山胜后，于金而言，两处前突之地，一个是伪齐方向，一个是延安周边的蕃，多有不稳，所以金诱降北面世族子弟，让他们去伪齐做官。”杨沂中解释不停。“而此自称假意受了官职，却等到南下将渡河之时，直接仿效其余逃亡汉官一般往河上寻了张太尉所部……张太尉部也正是在大名府东面黄河故道上遇见他的，身侧只有一仆。”

远处‘陶器手榴弹’在继续扑通不停，而赵玖望着彼处出神，明显没有将心思放在新式武器上面，但也没有对杨沂中做出什么指示。

隔了许久，就在一旁陈规都准备无奈开之时，这位官家方才失笑回：“他此来可带回了什么物什、言语？”

“官家明鉴。”杨沂中硬着皮做答。“他带着二圣各自亲笔文书与宁德太后亲笔文书……”

“这个做不了假的吧？”赵玖愈发失笑。“不少老臣都该认得……”

杨沂中也愈发跟着紧张起来，只能小心再小心相对：“太上道君皇帝的笔迹倒是容易模仿，但宁德太后的文书与渊圣的文书极难作假……”

赵玖点了点，忽然正色看向了杨沂中：“我父兄怎么说？”

杨沂中心里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能强忍着做答：“大意都类似，不过三层意思……一则贺官家大胜；二则言北地之苦；三则说只求偏殿安居。”

赵玖点了点，继续正色相询：“枢密院、都省都知道了？”

“是。”

“几位相公，还有吕公相，都是什么看法？”赵玖追问不及。

“时间仓促，臣这就不清楚了。”杨沂中无奈相对，却又看向了一旁端坐的陈规陈枢相。

陈规硬着皮站起来，刚要说话，这边赵官家却是看都不看陈规，直接幽幽叹气：“不用问也该晓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嘛……但凡要个脸的宰执都不可能有别的言语，他们也难！”

没来得及开的陈规略显委屈的低下了。

“这样好了。”赵玖失笑起身。“朕也不难为宰执们，明殿上说吧……速召殿中侍御史万俟卨宫等候。”言至此处，这位赵官家复又看向了陈规。“陈相公盯紧了这手掷弹，是个好东西，别的就不用掺和了。”

陈规几乎是如释重负。

就这样，赵官家告辞陈规，走出相国寺，便即刻黑了脸，待到御前班直们簇拥着他骑马回到宫中后，当着匆匆到来的万俟卨与杨沂中、刘晏、蓝珪几位贴身近臣之面，这位赵宋官家却是连遮掩都不愿做遮掩了，就在后宫那空的有些过分的荒地靶场里咬牙切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