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乡

议注定是找不到好的，因为以韩肖胄的身份，一旦此番出使成功，不是宰执也是尚书，谁乐意让他来这殿上？

大家辛苦随官家从淮上到南阳，从南阳到东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凭什么你韩肖胄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个折子便要后来居上？

因为你姓韩？当然可以，但很可惜，这位官家天然抗拒与金使节通的态度摆在这里，姓韩也不行。

“诸卿所言极是，确实无需出使。”

而果然，一阵议论之后，赵玖神微振，趁机按下基调，却又直接提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不过，韩知州此番上书却是让朕想起另外一事，去年的时候，听说金开科举……拿刀子着许多读书去考，然后授了官，诸卿以为该如何应对？河北士那边，咱们须有个妥善基调。”

话说，赵玖所说的这件事是真的，真的是拿刀子着去考，然后再授官，不过不是金国全国范围的科举，而是粘罕的西朝廷搞出来的事，授官范围也在西路军的地盘，一看就知道是完颜希尹的手笔。

而这科进士放榜出来后，有几位上了榜的实在是觉得名声受辱，一直都郁郁，后来因为今年河上为宋军所制，这些中又有在临河为官的，便直接举家潜逃了过来，这才传出讯息。

“臣以为不当以此类为敌寇。”都省副相许景衡越众而出，开门见山。“孰能无家眷？金持刀相，河北士宛如阵前一棍汉……如此状，临阵相决，刀兵相见，自然无话，但要以此论罪，未免贻笑大方。”

赵玖重重颔首，他既然不许韩肖胄北上，便注定要通过其他途径给河北士一些明显讯号才行，何况，这件事本来赵玖就觉得确实不该把轻易当做宋来处置，只是没想明白用何种法理来解释罢了。

“官家，”就在这时，之前没有退下的万俟卨也趁机出言。“官家，此事非止是有可原，便是律法上也有说法，与官家淮上旨意并无冲突……须知道，这些在两河沦陷之时，皆是寻常百姓……”

“朕知道了。”赵玖当即大悟。“两河沦陷时，这些并不是官，只是寻常百姓，并无半点责任要负……非要有个负责任的，乃是朝廷先负河北士民，而此事若有罪过，也俱在靖康君臣，与他们无关，所以此事不能以敌相论，只以许相公所言，当着被挟质来想便可！而那几位投过来的士，也当妥善安置。”

此事有了一个妥当说法，照理说众本当振奋，但不知为何，殿中许多却有些讪讪……很显然是闻得靖康君臣四字，一时尴尬。

能立在此处的，有几个不是靖康君臣？而且赵官家刚刚否了迎回二圣的建议，如今又说谁谁有罪，这话怎么接？

而赵玖也醒悟过来，暗叹自己这些子益显得有些切了，但他的心就是因为一些缘故一直静不下来又如何呢？年前是这般，现在回来以后本以为可以渐安，却又因为另外一件事，愈发切起来。

但不管如何了，今天的政事算是妥当了下来，赵玖也准备折返后宫。

然而，就在赵玖起身离开文德殿，转向侧门之时，却见到杨沂中不知何时，直接捧着一份札子单膝跪在了侧门门槛之后。

这个位置，极为古怪……照理说，那些统制官札子一般是不牵扯军的，正经军还是走枢密院的，所以再要紧的札子杨沂中都不该在这个场合奉上的。

而如果这个札子真的是异常紧要，需要宰执和其他重臣们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脆越次进殿递上呢？反而停在那个不能为朝臣所见位置？

带着某种怪异心绪，赵玖上前接过，只是一看，便微微晃了一晃，然后却又扔下杨沂中，直接折返回了殿中，喊住了准备各自散去的宰执重臣们。

“诸卿家。”赵玖面色如常，手持此札立在陛上冷静言道。“统制官郦琼送来札子，说是金忽然有使节到了河上，又有一封书信夹在其中奉上，乃是使者带来，以四太子兀术的吻给朕送来的私信……说是他与朕数次对阵，虽互为敌酋，却视朕为英雄，堪称神挚友，所以他这次一力做主，已经说服真贵，准备无条件还朕的生母宣和太后与几名帝姬过河归乡，以全孝义……所以让朕遣去接……你们以为如何？”

殿中足足冷场了七八个呼吸，然后还是吕好问坦然行礼：“官家，此事乃孝义所在不可违，臣以为可使韩肖胄出使……一则迎接太后，二则向河北士民展示不弃河北之心！”

赵玖缓缓颔首，面色丝毫不变……放在众臣眼中，却是宛如回到了一年前那番模样。

ps：抱歉，这章修了很久…各种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