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耳光

故此，且不提此事争执不下，宛如闹剧，也不说关乎国主之位这种根本，谁也不愿放松，只说斜也、阇母兄弟二依次去世，却是使得这场激烈的争执斗争来到眼下之时，早已经是粘罕全胜之态！

但今娄室突然到来，一句话却让所有心中醒悟……事闹得如此不堪，不仅仅是建国以来的两大遗留弊病，也就是没法确立一个合理皇位继承法，外加三大派系对立的问题，其背后俨然跟金国高层开始大面积更新换代也有着直接关系。

从阿骨打事实上统一真算起，到眼下也没有二十年，但因为年轻时恶劣的生存条件，开国老臣，确实在渐凋零，新上位也势不可挡。

而新旧之，一个不好，怕是要动摇国本的。

当然了，之前大半年，这场近乎于闹剧的赤政争，已经事实上动摇了国本，只是他们未必愿意承认罢了。

“斡里衍（娄室）有心了。”

吴乞买黯然之后，复又重新回来握住了娄室之手。“不过我身体虽然也有毛病，却还不到那份上，反倒是你，果然已经不行了吗？”

“若是在家躺着，说不得还有两三年可活。”娄室言语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周围却多苦笑，因为真正了解娄室的都知道，这个不可能回家享福的，他死都会死在军营里，而一念至此，银术可、完颜希尹（谷神）两个熟悉娄室的战友却早已经开始相互用眼神试探了，他们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

“是有什么事需要代吗？”吴乞买稍作思索，正色来问。“还是有什么要索求的，尽管说来……”

“确实如此，”娄室认真答道。“我家中两个孩子，活和谋衍都不成器，而如今我死则死，怕就怕他们将来没有好结果……”

吴乞买忍不住回看了眼身后一言不发的粘罕，却是难得兴奋——虽然说这位金国国主心知肚明，娄室此行恐怕大有说法，但不管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既然话来到此处，那这个恩他是一定要越过粘罕来施的。

一想到这里，吴乞买脆做答：

“斡里衍劳苦功高，我早就想赐你一面免死金牌了。”

“臣先谢过国主大恩，但我两个儿子都不是会犯法作的，国主金牌虽好，却无甚用处。”言至此处，娄室终于失笑。“而且臣也不瞒国主，臣忧虑的乃是，便是臣的两个儿子都不惹祸，也免不了有朝一会身死族灭……”

此言说完，堂中真贵族难得又尴尬起来……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这半年中枢内斗过分的意思。

“不会的。”吴乞买也不由笑以作遮掩，却又环顾左右。“便是咱们都死了，那敢问今堂内这些年轻，谁又会碰斡里衍的儿子？何至于说什么身死族灭这种话……”

“宋会！那个沧州赵玖会！”

就在娄室准备进正题之时，完颜兀术却再度抢先开，引得前者一时死死盯住了这个年轻的四太子。

而兀术根本不理会娄室，反而直接起身转了一圈，目光从堂中诸多真贵扫过之后，方才以手指天，放声继续言道：

“不光是什么斡里衍的儿子，你们的儿子也会被他杀光！你们的妻子，你们的儿也会跟赵氏的那些眷一样，被抢到东京，配给宋军士！整在这里争权夺位，丝毫不顾军国大计，俺借着娄室将军今之行，问问你们，到时候大金国都没了，你们的后凭什么不身死族灭？！”

眼见兀术又一次举止疯癫、言语荒唐起来，国主吴乞买、都元帅粘罕、大太子斡本、三太子讹里朵，在场仅有的四个有资格约束兀术的，几乎是齐齐起身，准备呵斥！

吴乞买甚至直接松开娄室，转身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再扇兀术一顿耳光。

然而，就在这时，娄室却忽然出声：“好教国主、元帅和几位太子知道……四太子所言，正是斡里衍今一定要说的言语，咱们若是再继续这般下去，大金国将来未必是宋对手。”

吴乞买已经走了三五步，当场僵在原处，粘罕、斡本、讹里朵三个起身之，也都如中了定身术一般怔住，便是周围许多权贵，也都一时失神……因为同样的话，从不同嘴里说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实际上，便是兀术都有点懵。

而半晌之后，第一个弄出动静的是完颜银术可，这位新上任的燕京留守忍不住挪动了一下，露了他的不安心态……毕竟，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一个的军事判断可以让银术可无条件相信的话，那只能是立在堂中的完颜娄室。

银术可被吓到了，其余也被吓到了。

ps：想睡觉的，没睡着……还是码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