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平陆

身边的幕佐才信的。”

李彦仙摇了摇，却是随反问：“你是觉得官家借家钱荒唐，还是觉得这群贵居然借钱给官家充军费荒唐？”

“都有。”邵云恳切而对。

“我倒是觉得都不荒唐。”李彦仙坦诚笑对。“官家虽年轻，行事也有些轻佻，但抗金之意却是坚定决然的，平素里也颇有卧薪尝胆之态，为了筹军费，宫中几乎停了进项……我几次出宫禁，看的清楚，知是做不得假……而如今东京渐渐有起色，富贵家带着钱回来，他如何拉不下脸来去借贷？”

“官家确是好官家。”听到这里，邵云扶刀一声感慨。“俺常常想，官家跟太尉其实挺像的……”

“这是什么话？”李彦仙难得愕然：“且不说君臣之间如何能擅做比较，便是不说这些虚的，官家与我，年纪、经历、习皆不相同……”

“俺不是那个意思。”邵云当即认真解释。“只是觉得太尉和官家一般，非但抗金的事从不含糊，对下属也都是极好的……河结义后，官家许了统制官札子直接送宫内，俺和大哥（绍隆）一起商量着，便是写不得几个字，也该给官家每月请个安，结果官家每次回复都极细致，问俺军中可缺钱，缺军械？士卒家眷可有安顿地方？俺家里如何？几个孩子可曾嫁娶？不管公私，有没有啥发愁的事？这些都跟太尉你平时一般无二。”

李彦仙微微颔首，却又再笑：“既然你晓得官家是个好官家，如何却又觉得他去借钱有些荒唐呢？”

“因为俺素来把官家跟太尉想的极像，而俺也知道，若是太尉这里，却是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去找那些大官贵借钱的，因为太尉是个傲上的，越是官大的贵越要甩脸子……”

“……”

李彦仙既然沉默，邵云也只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敢多言，故此，城楼上一时寂静，只有些许南面微风鼓动，外加脚下嘈杂如故。

而过了片刻，这位节度使方才再三失笑：“说不得是你邵统制眼睛更毒些……我与官家还真有些相像，只是那些贵对我来讲是贵，在官家眼里却只是闲，所以官家这才满不在乎，随意去借。”

邵云一时并未听明白，只是点而已。

而李彦仙也继续感慨起来：“至于说那些贵如何肯为国家效力，其实也还是在官家，因为官家毕竟是官家，下面都要盯着他的……官家要抗金，下面便不是想抗金，慢慢的也要去抗金；官家重军事，下面的看不起军官士卒，慢慢也要看的起军官士卒……此番出钱，也是理之中。”

邵云更是点不及：“这个道理俺是晓得的……就像是娶浑家一般，那浑家进了家门是一个子，可慢慢的，最后子却是看家里当家的婆婆和自家丈夫脾，才能最后定下来。”

李彦仙一时茫然，但稍作思索后却还是连连点，因为邵云这比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是会变的，耳濡目染也罢，违心奉承也好，都会不自觉的改变。何况，他们说的是官家，是天子……楚王细腰，宫中多饿死，官家要抗金，满朝自然皆‘义士’！

就这样，二叹了一阵，说了一阵，稍微放下邸报之事，但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军事之上。

“太尉，俺之前便想问，若是梁山泊的真在黄河上安了家，那小吴埽的功劳又没作假，往后河上岂不是便无忧了？”邵云先问一事。“咱们陕州这边也能安泰一些？”

李彦仙回过神来，连连摇：“区区三十艘船、百来艘小船，能把控多少河面？无外乎保住东京正面那片河段罢了，便是想支援，也难过三门峡……而且你莫忘了，河中府的蒲津浮桥一直在金手中，来支援也没用。”

邵云略显失望。

“非止这般。”李彦仙盯着远处已经显露的队伍尾，复又幽幽一叹。“你想过没有，若东京当面大河为张荣所制，金军失此进军通道，反而要从两侧出击，咱们这边说不得反而要受金重兵当面来攻……而一旦来攻，若是别倒也罢了，完颜娄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邵云微微一怔，复又将目光投向城下队伍，这才小声相对：“所以太尉才不顾年节，不惜弃了北面许多城镇，也要下急令让大家伙尽量后撤吗？”

“不错，我始终以为金还是要南下，完颜娄室也一定会来。”李彦仙终于从城上起身，却是负手背风望北。“今过年，咱们就暂缓一缓，但也只是今，明我便要亲自带着老弱孺与部分兵马直接回河南……此处，我给你留五千与足量粮，届时金军来攻，你在平陆，我在陕州州城，咱们尽量夹河而立，这般最好；但若金军势大，你也不必忌讳，能守便守，不能守渡河回河南也好，转中条山也罢，都是一条路！”

邵云沉默片刻，郑重在城上行礼。

就这般，由于当年节，作为御营军中唯一一个没有编制限制，并自由支配三万定额钱粮的节帅，李彦仙自是做主，下令发下赏赐与粮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