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疏通上下（下）

五代十国的逻辑能往这年套？

这大宋皇帝们得多没自信，才能在自己的国家繁荣了一两百年后还屡屡被这句话给弄出灵魂震颤来？

当然了，赵玖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因为他虽姓赵，却不是这家赵氏的种，赵氏工科狗自有赵氏工科狗自己的可笑逻辑。

而终于，随着这位赵官家一路想到这里，却是真就笑出声来了……而闻此一笑，下方正板着脸的宰执、帅臣们，外加文武百官，还有十几位当事不免心复杂。

恐惧的更恐惧，不耐的更不耐，惊喜的更惊喜，而茫然的更茫然。

“朕以为，诸位说的都有道理。”

赵官家收起笑意，一开就有点荒唐，这种事便是都有道理，又如何能‘都有道理’？既然扯了出来，还能有个善了？

“朕是真心信得过马将军，知十统制彼时结义皆无逆心，否则何以不计生死得失，往鄢陵助阵？也以为岳卿所言极是，鄢陵-长社一战，诸统制功在社稷，朕不得不牢记于心，尽量保全。但偏偏万俟卿所言，却也极有道理……自古以来，哪有军中将领擅自结义，脱离公序私成体系的？此事一出，若不处置，他们迟早会落不到一个好下场，而若要处置，以此罪责，或杀或剐，翻遍史书来，谁又能说什么呢？”赵官家满废话，却让下方不知道多少听得心惊跳。

毕竟，这话听起来，落到最后却还是一个‘或杀或剐’！

“不过，宗留守逝前曾有言语与朕，让朕务必妥善处置东京留守司诸军。”言至此处，赵玖不禁顺风幽幽一叹。“诸卿，你们或是朝堂宰执，或是国家名将，或是学富五车，或是经验老道，难道就没有能起个两全其美之策吗？既能使此事风险消诸于无形，又能保全诸位统制官，不使功臣寒心吗？”

这好像又绕过来了，似乎还是要杯酒释兵权，而若是此论，大家就一个比一个熟了，且绝对能玩出花来。

果然，在稍微停滞了片刻之后，很快便有中书舍范宗尹出列，其行礼之后，正色相对：“官家，臣以为可以鄢陵殊勋，额外加十统制品级，然后使之三三两两为镇抚使，分往东南、京东、荆襄、广南、蜀，以作靖安之任。”

平心而论，这是个好主意，加官进爵，然后脱离主力战斗序列，再将这十打散分开，相互之间还要定个主次，同时还能提高地方上的治安力度，显然算是一个加强版、且有时代特色的杯酒释兵权了。

只能说，范宗尹这在没有什么过硬资历、功劳，却年纪轻轻（今年刚刚三十）做到中书舍，而且很受南阳上下推崇，甚至，张浚西行蜀之前一度想把此推荐给赵官家做御史中丞……是有他一份道理的。

赵官家闻言也难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缓摇，并下了定论：“不妥，这是本末倒置！”

这话有点严重，范宗尹微微一滞，立即便朝几位宰执的方向看去。

而首相吕好问无奈，只能本着保护后进英才的想法起身出列：“官家，臣等实不知官家心思，如此处置便有不妥，又何论本末倒置？”

“此事简单。”赵玖见到宰执终于出面，却是脆亮了底。“所谓今朝一胜，不过是挡住了金攻势而已，区区鄢陵-长社奋力一击，也不过灭贼万有余，天下大势依旧未曾动摇，而鞑虏一未能尽除，则天下事则一以抗金为本，而十统制如今一时自陷迷途，却非是存了什么歹心……”

说到此处，赵玖微微一笑，方才继续言道：“其实，莫说没有什么歹心，便是真有什么歹心，以眼下大局，朕都能忍，只要他能抗金便可！所以，今处置，只该尽量保存十统制及其部战力，以图将来才对，焉能自毁长城？朕还指望着他们将来驱除鞑虏，替朕迎回二圣呢！”

前面说的还好，最后一句‘迎回二圣’，初来乍到刚刚接触这位官家的诸位臣子自然以为这是官家在宣扬什么孝悌之道，但接触久，尤其是那几位已经跟这位官家熟悉了不少的文武却心知肚明……这话从这位官家中说出来，却有几分虎狼之词的意味。

于是，吕好问等即刻警醒，赵官家怕是早已经有腹案了。

一念至此，吕好问脆拱手以对：“官家若有想法，何妨直言相告，臣等绝无异议。”

好嘛，赵官家言语未发，宰相便直接无异议了。下面几位颇有骨气的文臣面面相觑，却又无奈……这也就是一堆事还没结果，也就是眼下，若放在神宗、哲宗朝，这种宰相怕是三都坐不稳。

然而，话还得说回来，从官家‘落井’后驱除黄潜善、诛杀康履算起，这位宰相从区区临时补任的尚书右丞，一路坚挺到今，都快两年了……这个年限，放在常平年岁都显得可贵，何况家还高升了一层成了正宰相，乃至于御前实际首相。

凭啥啊？

“朕也是刚刚想到的。”见到吕相公这般好拿捏，赵玖当即笑对。“十统制结义，最大的错处便是在公制外另起私制，这样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