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发作

犹然显得身体瘦，发更是花白成片，俨然垂垂老矣，唯独抬起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力过，此时在灯下更带了一丝嘲讽之意：

“谁说我不喜了？若这些文书都能坚持下去，我怕是要欢喜的延寿两年！只是我儿，你以为赵官家是何等啊？”

“请爹爹指教！”宗颍回看了看，见周围无，方才低请教。

“有什么可避讳的？”宗泽见状愈发不耐。“我一个快死的老，还有拥立之功，还是东京留守，皮给他扯下来他又能奈我何？”

“爹爹少说些生死事……”

“你听好了。”宗泽扔下手中笔，昂睥睨言道。“我在河北便看的清楚，这位赵官家内里之不堪，不比他父兄少半分……只是此极善作伪，逢说话，见鬼说鬼话，表面上体体面面，内里却懦弱不堪，见风使舵，随波逐流，放在官场也正是个蔡确之流，所谓善变无端之辈……依我看，他在金营中，其实早已经被金吓垮了，如何真敢与金作战？便是此番南下，不也是趁着李相公病重，忽然又改道扬州了吗？这才被金追到了寿州！”

“那这些旨意、文书……又如何？”宗颍愕然一时。

“怕只怕他发这些旨意文书，是故意给金还有淮北张俊那些看的，然后好伺机逃窜！”宗泽言至此处，不免气上胸来，喘了好几气方才稳住。“当在河北，他不就是这样弃千万两河士民的吗？”

“彼时官家毕竟还不是官家……”宗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此时官家却已经是天子，应该不至于如此！”

“狗官家天子！”宗泽冷冷相对。“官家天子便不是了？当二圣在这东京城内也是正经天子，出尔反尔、六丁六甲的丑态你不知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摊上这父子三个官家，乃是国家之大不幸！”

哪怕是父子单独相处，宗颍也不敢接此话。

“不过这旨意来的到也算是个时机！且这位官家到底是系上了天下安危的，便是万一可能，也不能不管！”宗泽复又微微敛容道。“你拿这些旨意去寻刚刚回城的岳飞，先去杀了金使者，再去将马扩一起带来见我！”

“此时吗？”宗颍抬看了下窗外暮色，不由怔了一下。“而且家是使者……”

“这不是皆据土而战吗？不是不准议和吗？杀个金使而已，还要挑时间吗？”宗泽一拍榻前几案，须发飘。“现在便杀了那几个给金做狗的宋，你家爹爹说不得能多活三个月！我再写一封请赵官家回东京，提六军北上复燕云的奏疏，写完了你若还不能提回来，便自去军中效力！”

宗颍狼狈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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