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归来

李嗣业将牛车赶过对岸之后，举目四望没有发现渡河的，挨个儿抱着坛子把酒藏在丛中，又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小四依然牵着马站在原地，李嗣业从车辕上跳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不好奇酒坛子为什么这么沉吗?”

燕小四点了点，又摇了摇。

他从燕小四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想法，又开说道:“你可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四低又看了这些坛子一眼，果断地摇摇:“我还是不看了。”

两合力将坛子抱上牛车，燕小四当先赶着马朝桥上而去，他提着鞭子望着小四骑在马上削瘦的身影，不由得摇笑了:“有点儿意思。”

他一直以来都有种优越感，作为来自现代的灵魂，他自认为在道德水平和思维方式上，是远胜于古的。但今天看到了燕小四的所做所为，感觉自己缺失某些东西，除了那些未卜先知的格局眼光，那些略为丰富的知识储备，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他还有什么可自傲的。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十六天之后渡过渭河，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李嗣业赶着牛车从金光门进城中，跟在身后骑着马的燕小四，双眼中充满了新奇而炫目的光彩，他的眼睛像是个万花筒，倒映着眼前的繁华，新奇又兴奋。李嗣业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当初他睁开眼来到长安时，也有同样的激动心。

他们横穿了半个长安城，经过西市和延康坊的西明寺，夕阳的余晖落在寺庙的绿瓦顶上。街道上的流熙熙攘攘，戴着幞的男子和穿着罗裙的子，孩童们捏着饧糖在街嬉戏，挑着担子的行商，刚刚结束参军戏戴着面具的伶优。

“真多啊，我在安西一年都见不到这么多。”

李嗣业赶着牛车面带微笑，离开长安三年多，那种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归，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这座城市仿佛已经融到他的灵魂里。即使在睡梦中，梦见龙首原上的大明宫，万千斗拱，亿兆瓦棱，夕阳洒下犹如龙鳞万点。望天而卧的兽脊，斗拱下悬挂的风铃，朱色宫墙层层叠叠排列。他曾经有幸跟着太子宫，近距离瞻仰雄踞天下的九天阊阖玄元殿。

燕小四喃喃地在他的身边说道:“我们整天在拨换城里说要保卫大唐，守护长安，原来这就是我们要保护的长安呐。”

李嗣业面无表地挥鞭打牛，却被燕小四的话触动了心弦，长安在这些兵卒的心中，已不是一座作为实体存在的城，而是神层面的象征，龙首原上的大明宫便是这神象征的图腾柱。平民百姓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无法接近它，但并不妨碍他们抬仰望。从帝国遥远边地回来的将领和商，第一眼望见的便是这千年的奇观。

“从坊门往里拐，先到新昌坊我的家中，将这些酒安置了再说。”

“校尉在长安城还有家啊。”

“只是租来的房子，不过我好像已经有这个实力买下它了。”

他突然停住了牛车，望见那个居住了很久的小院，门外的梧桐树叶子绿得厚重而有质感，他此刻有点儿不敢进去了，闭着眼睛想象接下来可能看到的画面。枚儿搬着案几跪坐在堂屋前的长廊下，手中握着书卷脆声诵读。高适双手负于身后踱步倾听，辨别她发音中的漏误。张小敬提着劈柴斧子站在一边，脚下踏着木桩，咧着他那张刀疤脸暗暗点，其实他都不懂。两名老婢围着井台边沿抱着木盆和搓板，洗衣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校尉，校尉。”燕小四从马上探过来，连问两声：“校尉怎么不往前走了？”

李嗣业睁开眼睛笑而不语，赶着牛车继续前行，在院门前停下。他转身跳下车辕，视线中院子门是开着的，却没有见到那玲珑活泼的身影，也没有听见郎朗的书生。

他独自进了院子中，左右环视，院中桑木的比四年前高了许多，叶子绿浓厚，好像一把能够抓出水来。房子虽然显得陈旧，但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只是李枚儿到什么地方去了？高适和张小敬不在，闻染那丫不是说要常常过来照顾她吗？还有他雇的那两个老妈子又跑到了什么地方。

燕小四牵着马在外面，看着院子中神恍惚的李嗣业，不知道该不进去。

李嗣业突然看到了马厩，曾经属于寿王的青骓马就拴在里面，他将手伸进去抚摸着马脸，颇为动地问道：“老伙计，还能认识我吗？”

青骓伸出舌来舔舐着他的手，硕大的眼睛中透着温顺，随后闭上眼睛，任由李嗣业抚摸它身上的马鬃。

门外响起孩儿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客为何站在我家门外不呢？”

李嗣业骤然松开青骓，快步走到院子中央，看到站在门外的两名少，闻染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发髻高高挽起以铜钗横，手中提着篮子。枚儿身着一袭淡色纱裙，顶上束着双丫，双手抬起以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