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箭雨袭城

露在光天化之下，一个个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段秀实摸了一把脊背，颤抖的手指抓到血痕，不顾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连忙搀扶着身边的牧民往地窝子方向跑去。

“唐军放箭了，快往地窝子里躲！”

其余唐军身材健实，挨个几鞭子影响不了行动，他们迅速搀扶起身边瘦弱的牧民，寻找遮蔽躲避箭矢。零落的箭支不间断地落下，宛如雷阵雨来临前那些能砸起尘土的冰雹。

段秀实来回往返了几趟，最后搀扶起一个瘦弱的老牧民，刚走出两步，牧民哎呦痛叫了一声，低去看腿肚已经被箭矢穿透鲜血淋漓。

他索将老横抱而起，奔跑至地窝子下方，等待零落的箭矢逐渐停歇。

箭雨结束之后，段秀实将老搀扶出地，让他平躺在地上。他掏出藏在腰间的小刀，切断了箭杆的一，声音很低地用突厥语说道：“老丈，你忍着点。”

他抓住箭杆迅速拽出，这老倒也只是脸颊抽搐了一下，连呻吟都没有发出。他从怀里掏出小瓷瓶，里面装着军中医官调配的伤药，手指轻抖着瓶，在伤的两端轻轻洒下，然后从中衣角上扯下一块布，将老腿上的箭伤缠裹起来。

老牧民枯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恬静，睁开眼睛看着段秀实，伸手抱胸行了一礼，又瘫软地躺下去。他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忍不住开：“你，你是唐军吧。”

段秀实包扎的手突然停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包裹起来，淡淡地说道：“你怎么就能肯定？”

老牧民的神淡然而又舒和，以絮絮的碎语开说：“我以前是苏禄可汗的亲护军，只因犯了错被可汗抽了鞭子逐出军队，来到这怛罗斯城里替放羊。当兵的事儿我都懂，刚刚切喂牲的时候就瞧出来了，你们这些生中指第二节上都有厚厚的茧，这是长时间挽弓磨出的厚茧，比那些懂猎的牧民的茧厚得多。”

段秀实包裹完伤，将老牧民的小腿放在地上，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身离去，老却突然说道：“我不会告发你们的，相反，我希望你们能攻下这座城，突骑施的灵魂已经烂掉了，没有了乌质勒、娑葛，没有了苏禄，他们已经变成了毫无目的的牲畜，与其让他们相互屠杀，倒不如被你们征服沦为从。”

他回过去盯着老的眼睛，从那苍蓝色的眼眸中，看到对世事的悲凉和从心底泛起的绝望。

“突骑施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