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 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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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中，胡宁与袁守诚相对而坐，仍是一壶清茶，两只茶杯，与当年在香榭楼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却只是少了窗外的飞雪。

胡宁专心致志地煮好了茶，将两只茶杯斟满，道：“师兄，请品此茶。”

袁守诚举起茶杯，不顾那茶水的滚烫，一饮而尽，叹道：“今细品，果然是苦尽甘来，师弟真是好手艺啊。”

胡宁点了点，也喝下了自己那一杯，轻笑道：“师兄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小弟保证师兄每次都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

“常来？”袁守诚露出了一丝苦笑，摇道：“师弟何必再说那些风凉话？我如今已然输得心服服，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今甘愿前来献上门中法宝，按门中规矩，领一死而已，也提前恭祝师弟大道可期了。”

说着，他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只残甲，放在了胡宁的面前。他知道，接下来就应该是胡宁杀死他，然后以他的神魂炼化甲，与他原本的天乩钱合二为一，借以领悟占卜之大道，最终返回天机中，成为真正的三清弟子。

不料，胡宁只是取过了那甲，好奇地翻看了一番，便又摇了摇，递了回去，再次拿起茶壶斟满了两杯茶，道：“好茶当前，师兄何必说那些大煞风景之言，这法宝，你还是快快收好吧。”

袁守诚闻言一愣，奇道：“师弟，这是何意？”

胡宁举起茶杯轻嗅着茶香，一面笑道：“实不相瞒，比起小弟真正在意的东西，区区大道根本不值一提，小弟只是希望，师兄能够活下来。”

袁守诚闻言大惊失色，骇然道：“你莫不是疯了？就算你不在意大道，难道连门中试炼的规矩竟然都敢违背？”

胡宁叹道：“规矩是死的，是活的，小弟一定要试试，如果你我二不肯自相残杀，咱们到底能不能都活下来，门中又会以何种手段迫你我。”

袁守诚一脸震惊地看着胡宁，便好像真的在看一个疯子，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可否告诉我，你究竟所图为何？”

胡宁无奈叹了气，幽幽道：“师兄有所不知，如今门中除了你我，还有两在这世间行走，他们如你我一般修炼了同样的法门，却都是我最重要的，我定然不会让他们任何一出事，便是送了命也无妨。左右师兄如今早已不怕死了，便与我一同等上一等，且看百年之期若满，你我究竟能否活下来，如何？”

袁守诚听得这话，方才露出了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为了那二的命，师弟可是甘愿以身试法吗？”

胡宁点笑道：“不错，就看师兄肯不肯助我这一次了。”

袁守诚苦笑道：“反正我的命已然输给了师弟，肯与不肯，又有何区别？便陪着你多活些时吧。”说着，他再次饮下了一杯茶，神色已是轻松了不少。毕竟，若是能活着，没肯白白赴死。

话既然说开了，胡宁便也不再多提那试炼之事，只是与袁守诚谈起了些昔在天机中学艺的往事，少了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二自是言谈甚欢。

聊到了高兴之处，胡宁忽然又开道：“师兄，百年之期还有些时，眼下李渊却是阳寿将近，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袁守诚沉吟道：“算算子，百年之期也不过只剩了区区十来年罢了，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这些年来，我在李渊身边，却也结识了几个至好友，都是些谦谦君子，待得李渊故去，他们便打算归隐山林，不再过问天下之事，我便与他们一起过上几年清闲子吧。”

胡宁皱眉道：“你我斗了这么多年，各自的手段早已了若指掌，师兄胸中所学，其实远胜小弟，只是时运不济，才会输给了小弟。若是就此归隐，岂非太过可惜了？不如留下来与我一同辅佐唐王，如何？”

袁守诚略一思忖，摇道：“当今唐王有师弟辅佐，又何须我这败军之将？如今天下太平，我所学的那些本事已是毫无用武之地，又失了占卜之力，即便是留下，又有何作用？”

胡宁正色道：“师兄此言差矣。曾听得魁师兄说起，师兄天资聪颖，得师尊真传，除了占卜之术外，于杂学之道上更是造诣极，占星、相、权谋都远胜旁，当今天下初定，大唐正在用之际，不若留下来与我一同尽展所长，造福天下百姓，便是到时魂飞魄散，也终究是不白来这世间一遭。”

袁守诚被胡宁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沉默了许久，终于点道：“师弟所言极是，倒是我这个当师兄的钻牛角尖了，那我便留下来，与你一同辅佐太宗，共创大唐盛世，方才不负多年所学。”

说完，二齐声大笑，纷纷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待得袁守诚离开之时，夜幕已，胡宁转身回了后宅，方一回房，却听得一声叹息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