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战争的残酷

若不是赵云悍勇，只怕今天的损失将非常巨大。

不，现在的损失就已经很巨大了……

黄巾军节节败退，汉军终于全部上岸，

荀彧最后一个踏上泥滩，身边正好有一个汉军士兵气息奄奄，迷迷糊糊见有过来，那个士兵下意识地把手缓缓伸了起来。

“坚，坚持住……”

那个士兵的胸被狠狠戳了一矛，鲜血不断的向外涌出，显然已经救不回来。

他中不断吐出鲜血，嘴唇嚅嗫着，想说什么，荀彧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弯下腰，趴在烂泥间，把耳朵缓缓凑了过去。

“胜……了吗？”

“胜，胜了！”荀彧颤抖着道。

“太……平，天下不…………”

“太平了，太平了，汝……足下放心，天下，太平了。”

不知道为什么，荀彧居然满脸泪流，

出身世家豪族的他，自幼便是成长在赞许和吹捧之中。

而荀彧展现出的才华，也真实对得起这赞许和吹捧。

他博学多智，他待儒雅，他风度翩翩。

他瞧不起那些锱铢必究又不知礼法的黔首，高傲地和最顶尖的世族清谈论道，苦寻那救国的道理。

月余之前，他绝不会屈尊听一个名字都没有的黔首最后的遗言。

但现在，荀彧毫不犹豫撕烂自己昂贵的袍袖，笨拙的按在那的伤上。

“坚持住，坚持住！别死啊！”

没用。

这个年代，学医是贱役，高门大户的子弟怎么会去学这种东西。

荀彧连基本的急救常识都没有，更别提救这个已经危重的战士。

他双手被鲜血染得通红，滚滚热流从他手上流过，却让荀彧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寒冷。

“都怪我，都怪我，我……我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手上用力太过，压得那个士兵哇的又狂出一鲜血，吓得荀彧赶紧把手拿开。

回光返照间，那个士兵咧嘴一笑，冲荀彧吃力地道：

“汝很好，平定天下……别……了。

俺虽死，若俺孩儿不死，便，无恨了！”

荀彧只感觉全身像被闪电击中，他正要问问此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几个孩儿，

可见那个睁大眼睛，满脸欢喜，却已经没了气息。

“我，我……”荀彧重重拍打这身边的烂泥，任由泥点一点点飞溅起沾在自己的脸上。

刘备和赵云率军杀散黄巾，许久之后才调转回来，

之前荀彧全身沾满已经结的烂泥，如一个泥一般依旧器宇轩昂的站在那里，不禁有些愕然。

这是怎么了？

几个冀州黄巾军的士兵被拖死狗一样拖了过来。

他们大多数是战到力竭，身负重伤才被生擒，

被拖到刘备面前的时候，好多依旧不愿屈服，被拳脚相加才肯跪在地上。

黑山军在哪里？

张角在做什么？

黄巾军在冀州大概有多少？

邯郸还有多少黄巾军？

刘备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肯回答。

“别问了，”一个满脸血污的黄巾军士兵冷笑道，“我等今虽败，却休想让我等出卖大贤良师。

尔不必多费唇舌！”

几个明显年纪稍小的黄巾军士卒也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痛苦，硬生生地抬着，跟刘备等对视。

还好，刘备没有问的意思。

“都是好汉，送他们上路吧！”

他叹息一声，手下的士兵纷纷让开一条路，

刚才那个黄巾军士兵看着眼前的滏水微微一愣，却立刻明白过来。

“多谢了。”他朝刘备一拱手，高傲地抬起颅。

“先走一步，至少……我等还能回到黄天的怀抱。”

那几个小卒低声抽泣，却没有一个动摇，

他们跟在那个的身后，众一起向面前的滏水一步步走去。

“打仗，原来是这样……”

之前，荀彧对战争的概念只是史书上和战报中的文字。

便是读到武安君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他也只会说一声秦残，绝不会影响自己的心。

可今，袍泽死难，而敌也慷慨赴死，壮烈非常，让荀彧一时之间竟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

我明明做的是匡扶社稷平息匪的正义之事，可为何……

为何我感觉自己是在为恶？

刘备见荀彧感慨，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是啊，这天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会多久！”荀彧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