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素衣长剑

上置办了柴米油盐等物什，差送上山来。

广因师徒满子道谢，只觉楚兴龙胜似菩萨在世。

楚兴龙趁此又在寺中借住，向广因请教佛理。广因终于放下芥蒂，渐欢喜。

忽有一天，楚兴龙失提起欲报合寺僧侣被杀之仇。广因问道：“楚寨主可认得那盗魁？”楚兴龙点了点。

广因又道：“可是一年前陪同寨主进香之？”

楚兴龙摆了摆手，笑道：“话不必透，在下一时失言，大师不要挂怀。”

广因暗忖，楚兴龙恐自己为仇怨所迷，犯下佛门戒律，故意不把话说明白。但他这番表态，又与承认何异，楚兴龙未免太小瞧了。自己是佛门弟子，早该参透生死，又岂会为此事执迷不悟！

过了半月有余，三江九寨来请楚兴龙回山。楚兴龙拜辞广因，临行要请广因应承一事。

广因感楚兴龙大恩，观察他品行，料想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当即应允。

楚兴龙留下一对信鸽，说道：“后寺中但有往来商旅行借住，还请师父告知一声。三江九寨若是知晓其与清光寺有缘，必定秋毫无犯。”

广因听他言下之意，乃是吩咐三江九寨之，但凡清光寺接纳的客，一律不许劫取，心感宽慰。

事后，楚兴龙果然一如承诺，广因更是欢喜无限，连连唱诵“阿弥陀佛”。

如此，广因每逢客至，都要飞鸽传信以保路平安，楚兴龙则时时往寺中送些米面钱粮，十年不曾间断。

文退思敬重他如此义举，再谢鲁莽之过。也将自身来历和盘托出，二愈谈愈是心，也忘了回代尤、柳。待尤况、柳惜寻来，文退思这才将事原原本本告知。

尤况听得话中有一“与楚兴龙一样身形”，立时便想起了穆其全。因见过他与楚兴龙手拉着手，神态极为亲密，低声暗骂一句：“两个都不是好！”

转念却又想起清光寺受楚兴龙恩惠，如此言语实不妥当。好在广因正低眉饮茶，宛如未闻。

文退思道：“常闻三江九寨楚兴龙贪名夺利，自矜功伐，不想竟却是个善。”

广因道：“我也曾问过楚寨主，他说昔年若非寺中师父指点，不能出地，如今幸得显达，不敢忘了恩。”

文退思臻首赞叹。

尤况却不以为然，心道：“楚兴龙何等样，岂会平白无故与施恩？这广因和尚糊涂的紧，楚兴龙让他报信，分明就是笼络他做个眼线。若真杀了清光寺里出来，广因又何能知悉！”

正要出言相辩，却欲言又止，自觉无真凭实据，信开河冤枉了清光寺的大恩，颇有不敬之意，倒让文退思难堪。

楚兴龙往乡民家中送赠钱粮，收拢心，自是寨中常事。只是广因和尚中的瘦子究竟是谁，尤况既不曾听三江九寨的说起过这事，自然也就毫无绪了。

到得傍晚，寺里火工道自山下归来，广因亲将文退思所写药材送至房中。文退思谢领，让柳惜借火煎了。

文退思将药汤倒在桶中，药渣敷在尤况伤处。桶中注满热水，让尤况浸泡其中。过了大半个时辰，又用匕首将其伤处一层腐剃去，再给他上了金疮药，包扎稳当。

尤况咬牙吞声，痛至极处反而大笑。

他自小受百般虐待，内心却愈发地傲了。只觉心终恶，世事皆苦，渐有厌世倦生之。每逢痛极悲彻之时，便不哭反笑，以彰显对世态常理的反抗。

文退思以其脾之倔，心志之坚异于常，大为赞叹。

夜里，文退思为方便照看，与尤况同睡一屋，柳惜在隔壁歇息。

尤况第一练功祛毒，费了心神，睡得甚早。文退思仍旧在床上打坐吐纳，气行大小周天。

约摸子时初刻，“嘭嘭”拍门之声乍响，文退思惊坐而起。

门外有低声喊道：“道长，道长可曾睡下了吗？”原来是通。

尤况毒在当身，睡得正沉。文退思开了门，通急道：“寺里来了三个凶神恶煞，捣佛堂。方丈师父恐坏了道长命，特特教我通知道长，速速带着两位小施主从后门离去。”

文退思先是一怔，心道：“楚兴龙一任山野强，也知舍身护寺，以报旧恩，孤身抵挡百十号马。我文退思在江湖上，好歹也有几分侠名。休说区区三个贼，就算一样是数百盗匪，也休想让我独自偷生！这广因和尚忒也小觑了！”

也不问来模样，当下回房提了宝剑，说道：“小师父休惊，且看贫道替贵寺杀贼！”也不理通径往佛堂去了。

那大雄宝殿上，三背朝大门，广因和尚正在当前团团拜礼。文退思气不打一处来，站立门外喝道：“哪里来的贼，先吃道爷一剑！”

那三一一转身，正是镶金手朱子升、野和尚杜玄真与小鬼薛霖。

文退思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