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唯手熟尔

同为读书，李雅以为是来助阵的，便含笑道：“沈掌柜，开门做生意还有不让看的道理？”

沈雨被这句话怼的够呛，犹豫稍许，还是把玉簪递给了曹华。

曹华拿再手上随意打量，不由皱眉，用料尚可，细看做工确实粗糙。他冲着站在旁边的老工匠勾了勾手指：“借刻刀一用。”

吴巧手是行家，从持簪的动作便瞧出是匠的架势，只有工匠才会刻意握住没有花纹的位置，以便观摩和修。

反正是一根废簪子，吴巧手没有迟疑，把纤细刻刀递了出去。

沈雨脸色一沉，还想说什么，却见面前的白衣书生都没仔细打量，便用刻刀一顿作。

“你做什么！”

沈雨本就有气，顿时急了，想要抬手制止，却被身旁的老拦住。

众不明所以，吴巧手却是满眼惊讶。

一般来说雕刻玉器，特别是轻巧物件，必然要先固定好才下刀。这个白衣书生，却是一手持刻刀，一手持玉簪，手指轻轻旋转，刻刀在玉簪上游走不停。

两只手同时移动，却稳的令发指。

这不亚于在大孤舟之上作画，身随大起伏，稍微一点颠簸不同步，便能让整福画卷出现瑕疵。

李雅和几个朋友本来只是看戏，此时也察觉不对，这小书生竟然还是个行家。

碍于工匠规矩几都没有凑近，以免磕碰导致意外。倒是在场的小姐夫们不明所以，好奇盯着那古怪书生。

片刻后，已经可以看到玉簪上的浅浅纹路，是一朵朵牡丹花，串联在一起。

沈雨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吴伯，他在刻什么？”

吴巧手目不转睛盯着书生的手法，良久长声感叹：“刻什么不重要，从到尾一气呵成，没几十年浸练出来。”

“嗯？”

沈雨皱了皱眉，仔细打量，才发现那个书生竟然从到现在没停过手，掌长的纤细玉簪几乎布满花瓣纹路，依然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

几个做珠宝生意的行家，此时也看出门道，李雅满眼错愕，没想到还能遇上这种能工巧匠。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工匠靠手艺吃饭，年纪越大的匠地位越高，没有常年累月的沉淀不可能有这般手艺。这个白衣书生虽然有两撇胡子，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难不成从娘胎里还是练的？

这便体现出了穿越客的优势。

曹华握刻刀的时间可远不止二十年，哪怕最后事业有成生意做大，出于好也没丢下这吃饭的本事。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没熟悉力道和手指尺寸，如同带着厚重皮手套活很别扭，换做以前，这种没啥技术含量仅凭经验的活儿，他闭着眼睛仅凭感觉都能刻好。

片刻后，曹华收起刻刀，来回打量几眼，仍觉得不满意，偏轻笑道：“手生，只能刻成这样，你们看看。”

几个凑上来，吴巧手接过，旋转上下仔细打量，良久没有说话。

沈雨眯着眼仔细瞧了半天，才发现从‘潤’字多出来的那一刀为开，在玉簪上挽出数十朵花瓣，花瓣彼此位置大小不同，但花瓣形状和边沿弧度都是一模一样，与那十四个小字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这等手艺，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

吴巧手自认花些心思，可以做到不相上下，但他绝不敢说能信手拈来。一刀下去化腐朽为神奇，直接让废簪子挑不出半点毛病比店里卖的更加美，需要的可不止是手法，还有自身对珠宝首饰的理解。

换在现代，这个叫‘美学与设计能力’。

沈雨观摩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喜加望向那含笑挑眉的白衣书生：“你是什么？”

“哈哈哈..”

曹华发出一声自以为很强者的笑声，撒开折扇，上书四个大字：

我是好！

之后，便潇洒大步离去，留个众一个高莫测的背影。

围观的小姐夫，惊叹与他的手艺之余，也是莫名其妙，小声嘀咕：

“长的挺俊俏，就是傻乎乎的...”

踏出门槛的曹大官一个趔趄，连忙正衣冠，风度翩翩的走了出去。

“快，拦住那个书生，别让他跑了。”

沈雨那里能让到嘴的财神爷飞了，这么好的工匠可是千金难求，若是请回铺子当个主刀，不愁没法把生意做到宫里去。

吩咐完伙计，沈雨拿着簪子递给李雅：“给你，现在你要还能挑出毛病，我认。”

李雅接过玉簪，上下打量几眼，浑然天成，连原本的瑕疵都成了妙笔生花，确实没什么毛病。

“算你运气好，不过毕竟不是你家做的，以后还是不要急功近利，再被无心之找到毛病，这百宝斋的招牌怕是真要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