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废物

铜的价。”

“铸币，也是一枚生意，荷兰出了名的吝啬，怎么可能会把这铸币的利，让别拿到手？你问我荷兰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告诉你，因为能赚钱，能更好的赚钱，赚更多的钱。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家公司，仅此而已。”

“可即便只是为了赚钱，却只需要发行点大家都接受的钱，甚至不需要做其余的改变，就可能赢来民心。天主教自外而来，只要建育婴堂收养婴，布医施药，义鳏寡，便可让数万宁肯殉教也不叛教。”

“朝廷想要南洋的民心，真的很简单……但也真的很难。”

“民心民心，谁是民？收谁的心？你都知道朝廷在南洋的信誉只能用这一次了，我便不知？”

说罢，将两枚钱都递到军官手里，有些疲惫地背着手，离开了这里。

军官把玩着这两枚钱，细细体会着刘钰那句“很简单也真的很难”的自相矛盾的话，许久品出了一丝滋味，也跟着叹了气。

回到港，包矿的矿主齐齐跪在刘钰面前，谢道：“如此，多谢钦差大了！朝廷恩德，我等永世不忘。”

见刘钰把这些领的都抓了，也用朝廷的威严让这些矿工散去，自是觉得刘钰是在帮他们。

欲成大事，无不行。只要把领的几个抓了，这些矿工原本谋划的一些事也就做不成了。

这时候的组织还比较散，多半是靠结义兄弟、传教这种原始的会党模式组织的，目一抓，剩下的也就没法做出大事了。

三五年后放归，想来不过是个借罢了。再说三五年后，差不多都死一批了，换了新，谁还认得谁？

这些包矿的矿主跪谢之后，又送来了两筐银币，为首的道：“钦差大辛苦，这里有西班牙银元千枚，还请大笑纳。”

刘钰瞥了一眼筐里包着红纸的西班牙银元，心说这些这里的土生华，真的是离家太远了，实在不知道天朝的钦差大臣、侯爵是个什么概念。这是把我当要饭的了？一千个西班牙银元，老子为了这点钱就能供你们驱使？

挥手叫来随从，随手指了指那两筐钱道：“置办些酒菜，船员加餐。去吧。”

待随从离开，刘钰把这些矿主叫过来道：“你们就不能稍微有点良心？又是发锡币、又是扣工钱的，矿工能不起事吗？”

矿主一听这话，哭诉道：“大，我们也冤啊，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也不容易，谁的钱也不是天上大风刮来的。几千上万，一睁眼就要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跟外面的，这都得用现银去买。”

“我们资金也紧张，每年得等到荷兰来买锡之后，才能拿到现银。平里若是给他们发真钱，那就周转不来了。”

“再说了，这些都是懒汉，若是按月发钱，说不准领了钱就不了，或是逃走了。所以才每年核算，每年发一次钱，这也是为他们好，免得懒汉不活。”

“我们都有账目的，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这吃喝拉撒、抽烟阿片、馆，他们的钱也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啊。而且在矿区这，锡币也一样用啊。”

刘钰呵了一声：“看来你们也不容易。”

矿主也没听出来这是讽刺，连声道：“是啊。还请大体谅我们的苦衷，莫要听那些刁民胡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是我们不下去了，他们不也都得饿死？”

“大不曾做过生意，不知这资金流水的重要。我们看似是赚了几个，但若平发工资就发现银，这资金可就周转不来了。若按他们说的，这矿场定是要不下的。我们不下去，这些矿黑子不都得饿死？他们愚笨，根本不懂，但大若是不懂那也就一样愚笨了。”

“其实我们虽在远陲海外，却一直心向朝廷，颇多感恩。这几年澳门这边卖的矿工，越发便宜；取消丁税亩之后，亦多有出海谋生。此皆朝廷恩德，我等都记在心里。”

“大此番宣慰南洋，我等皆感念在心。后若有驱使，自会报效。”

刘钰听完这话，心想这群果然是在旧港土生土长太久了，就那句“他们愚笨，根本不懂，但大若是不懂那也就一样愚笨了”，这要是放在大顺任何一个地方，一个商敢跟朝廷大臣这么说话，早被摁在地上抽嘴了。

无视官威，这是不是也算是萌芽的一个证明？刘钰暗自想笑，心想应该算是的，不管是克扣工资、压迫矿工，内部代金券，这都妥妥的算是可以大书特书的资本主义萌芽。

毕竟这不是封建徭役，也不是农义务，而是自由自愿来做工的。

而且锡矿的生产是为了积累金银利润、甚至参与到全球贸易中去了，也确实为了提高效率采用一些新技术，大萌特萌。

一体两面的东西，哪能只要好的，不要坏的。包括走私紧俏物资给敌国、力求朝廷只收土地税不收工商税、压榨织工以致齐行叫歇、垄断行市控物价、避开海关走私货物参与全球贸易，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