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城里城外（下）

兄弟顶？这样的大哥是做不长久的。

连怀观这时候有苦说不出，就算朝廷出面解决，那也是之后的事。但现在，还要解决一个当务之急，就是城外这些华的吃饭问题。

“这样吧，我把产业卖一卖，总还能维系一段时间。我再找和城里的谈谈，让他们和荷兰谈谈，或是接济接济，出几个钱。”

一说这话，黄班以及黄班手底下的一群汉子都笑了出来。

“城里那群靠得住？怀观兄弟还指望他们呢？”

他们和城里的高等华，不是一类。

城里的高等华可以和荷兰谈笑风生，有正当的产业，或是包税、或是承包专营总还能得起那两个银币的丁税。

城外的华许多就是一群工，历史上荷兰在奥斯坦德茶叶事件后，成立了对华贸易委员会，直接与满清在广东易，达维亚中转港的优势地位渐渐消失，一些船主去达维亚赚钱的营生，就是运送福建契约，要不也得空船去。

城里城外，两边的心思根本就不一样，劲儿也使不到一处去。

站在城里华的角度，又分为两类。

一类，是甲必丹、雷珍兰、糖厂承包者、富商、包税、放贷者。

他们也不希望城外的华起义。

一则两边的阶层不同，根本不是一路，悲欢并不相通。

二则城里的华作为经营者，城外的也会影响他们的产业。

三则他们一直试图融荷兰的统治阶层，一个稳定的荷兰殖民政府，有助于他们的产业和利润增长。

四则就是担心城外的华起义，他们会受到牵连，导致觊觎他们产业金银的荷兰，趁机把他们流放，把金银吞掉。

第二类，是小手工业者。

比如厨师、开饭馆的、做小生意、货郎、磨剪子戗菜刀补锅的手艺等等。

他们完全是骑墙看的态度。

如果起义成功，或者迫使荷兰接受了条件，废除了税，当然是好事。

他们也得缴纳税，若能城外那些死一些，流一些血，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当然是好事。

如果起义失败，按他们想，荷兰也不会为难他们。

因为达维亚除了大宗的海运贸易、和公司垄断经营的之外，可以说是这些华撑起来了达维亚作为一个城市的繁荣。

没了他们，不但公司每年要少收几十万银币的税，而且达维亚也就瘫痪了。

而且因为荷兰的殖民政策，这些小手工业者对荷兰的恨意，其实在他们顶的华包税之下。

毕竟荷兰一般也接触不到，华有自己的圈子。但是，米市、鱼市、赌场、唱戏、小生意、酒水等等这些，都是被高等华承包的，衣食住行，连拉屎都有包税的。

可以看成是宋时的买扑制，年初拍***如米市，花1000盾拍下来，先把钱往殖民政府一，今年能收多少税，全看各自本事。包税……是有本事刮地三尺的。

对于城外的华，这些小手工业者则处于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同，但要让他们跟着一起，也会犹豫；有穷弟兄跑来藏着，也能帮一把；但和外面那些不起税的苦哈哈一起造荷兰的反，却又不太敢。

就算城外那群打进了达维亚，遭殃的是荷兰和高等华。就算“均田免粮”、“分配土地”、“糖厂充公”，也和这些这些小手工业者没关系……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

就像是卖馄饨的，他就不信城外的工华起义成功，能把他的馄饨摊子抢了？

最多也就是吃碗馄饨不给钱而已。甲必丹倒是不屑于吃馄饨，但要是真吃馄饨，就算给钱，也不敢要啊，无甚区别。

城内城外因为阶级不同，心思各异，此时也很难用一种和阶级叙事不同的共同体，把他们团结在一起。

城外的多，有力量，有胆魄，敢牺牲，敢流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但是，没钱、没际关系。

没钱，也没有际关系。也就搞不到枪、搞不到炮、搞不到火药。

城里的，有钱，有脉有关系，能搞来枪、炮。

但根本又不支持起义。

历史上起义发的时候，城外的工已经开始了武装斗争，城里的半数在骑墙，半数还相信荷兰会公正地对待他们，毕竟荷兰“是讲法律的”。

结果就是城外打的热火朝天，城外的华乌衫党、无裤汉，和荷兰打、和印尼雇佣兵打、和绿教酋长骑兵打；城里的，却遵守荷兰的命令，将手里的武器哪怕小刀都了出来，直到荷兰的屠刀落在手无寸铁的他们上。

而那些没有被屠戮的高等华，或者提前告密的四位雷珍兰，则对城外的起义者恨到了极点，认为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