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7 行止所在，不容邪祟

能细数得过来。

赞婆闻听此言，自有一份老鼠掉进米缸里、见猎心喜的兴奋，连连点道：“等得、等得，多晚都等得！有劳官行走，让我这外邦蕃也能有幸饱尝唐国饮食之盛！”

吏员们本来不怎么乐意去做这繁琐事，说出那数字就是为了让这蕃客知难而止，却没想到更勾起其的兴致，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

不过见这真是嗜好茶道，且言辞谦和有礼，并不像一般的蕃客那样莽撞粗鄙，于是便也勉为其难的点说道：“那请足下暂候片刻，且尝堂中几味，待我去别司搜罗。”

赞婆闻言后，一脸期待的点，待到吏员先送来几分茶饮，便忙不迭品尝起来，每种味道未必谈得上尽是惊艳，但也难免心生大饱福之感，感慨间茶香竟有如此繁复滋味。

几杯茶水腹，茶瘾大大缓解，赞婆脸上的皱纹都显得舒展开来。而在这饮茶的过程中，左右大唐朝士们的谈论声自然也陆续传进了他的耳中。

身为噶尔家二号物，又是兄长引为臂助的重要帮手，赞婆自然不是贪好私趣而罔顾大事的，一边品尝着茶汤，一边也在注意从众的谈话中提取有用的讯息。

只不过，大凡能够摆在台面上高谈阔论的事，想也不会涉及到真正的隐秘。大唐在京畿之地聚集了几十万大军举行演武，这样的大事，噶尔家族当然不会无视。尽管没有受到邀请且远在青海，但噶尔家族从一开始对此就保持着密切的关注，而赞婆此番唐，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也是为此而来。

周遭那些大唐朝士们虽然对此议论纷纷、言者极多，但讲到对这件事的了解，甚至都还比不上从外而来的赞婆，所以赞婆也只是姑且一听。

当然，这一番倾听也不能说全无意义，起码能对如今大唐国中的民意势有所了解。

赞婆便注意到，大唐众朝士们讲到此事的时候，多是一种骄傲自豪的语气，普遍认为朝廷此番讲武是要再次布武于边、重启贞观永徽以来的辉煌盛况。

在众所列举出来的接下来要进行攻略的目标中，吐蕃被言及的次数极多，仅次于死灰复燃的突厥。而再分辨的更具体一些，吐蕃中的噶尔家族，不乏言及恨意极，甚至还要远远超过了已经退缩回漠北地区的突厥默啜。

被如此咬牙切齿、要打要杀的谈论，赞婆心自然谈不上好，并且隐隐有些委屈。凭心而论，噶尔家的确有让大唐民众们痛恨的地方，可你论事就论事，骂就有点不对。说我们噶尔家的天生横骨、造孽间，可你们大唐过往这些年所灭的政权，你们两只手数得过来吗？从西域到海东，哪里没有你们造下的杀业？

尽管心里有着此类想法，但赞婆当然也不会直接发声同争辩，毕竟此处不是主场。而且眼下他也实在没有同议论的心，心中颇有愁绪滋生。

大唐早年所经历的内外动，天下皆知。而对于这一点，扼腕叹息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可无论怀着怎样的心，大众普遍都认为经过这一浩劫的打击，不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休养，大唐国力是很难恢复过来。

甚至就连他兄长钦陵在言及此事的时候都不无惋惜并庆幸，惋惜的是不能再与大唐军队会武战，而庆幸则是青海方面压力骤减，让内外困的噶尔家有了喘息之机。

钦陵甚至感言道：“青海此番基业，算是已经守下。至于后能不能够长期的享有，就要靠儿辈们自己努力了。”

没有了来自大唐的威胁，国中的赞普虽然咄咄，但想要真正瓦解噶尔家，也绝不容易，起码钦陵自己并没有将赞普当作真正的对手。

虽然对于兄长的乐观有所保留，但赞婆同样也不觉得大唐能在短年时间内便恢复过来。

像是往年的大非川一战，吐蕃虽然是以逸待劳，但也胜的并不容易，大唐军队进青海后直接便突了吐蕃设在海东的第一道防线，得吐蕃大军不得不迂回侧击、让唐军首尾失顾，凭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才艰难战胜唐军。

可是到了数年后的承风岭一战，战场上的形势便不再相同。尽管这一次唐军准备更充分，兵力也更多，但连海东防线都还没有突便被击败。尽管也出现了黑齿常之这种逆风翻盘的悍将，但这场战事中唐军将士们整体素质的降低是显而易见的。

那时的大唐，虽露疲态，但大局形势仍稳，却已经不复往年的雄威。而这一次所遭遇的打击要更大得多，实力的损失必然也会更大。

所以尽管得知大唐今次聚兵二十多万，但噶尔家兄弟们对此却并不怎么看好。他们噶尔家如今在青海也号称拥兵几十万，但实际的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所谓的几十万甲兵成色实在不足，一路顺风仗的打下去，或还能勉强维持一个军容。

可一旦战场上形势发生什么不利的转变，想控制大军集聚不散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克敌。

大唐的体量之大，远非青海一隅可比，若想撑起一个唬的架势，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