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山南房州，庐陵王城

什么好下场，李显自然也不能免俗。

最初几年确是不得安生，尤其新废之际、徐敬业作于扬州，一家辗转于均州、房州之间，可谓居无定所、惶恐有加，一之间，朝使几来，每一次都吓得李显魂不附体，最惊慌之际甚至想一死了之。

但在熬过了最初这段时间后，随着朝局势趋于稳定，特别是庐陵王城建起之后，一家生活处境也逐渐安定下来。

生幸与不幸，终究是对比出来。虽然前为天下之主，转眼阶下楚囚，际遇之变化可谓云泥之判。但在安居庐陵王城之后不久，得知二兄李贤已经死于州，李显的心也渐渐有所舒缓。

他母亲虽然夺他至尊之位，但终究还有一份慈残留。跟二兄李贤相比，他终究还算是幸运的，毕竟只有活着才能盼得转机。

之后数年，虽然幽居的大环境不变，但一家生活还算安稳。几任房州刺史对他们一家都多有关照，哪怕武周代唐那段时期里，神都朝堂斗争不断，但对远在房州的庐陵王也没有什么影响。特别是作为武家重要物的武三思，竟然使派其府佐裴巽州就近关照他们一家，更让李显看到一丝命运转机的曙光。

所以过去这数年，庐陵王一家生活虽然不比真正的宗王显贵，但也都衣食丰给、无忧无虑。但这样的生活，却在神都革命后再迎来了一次逆转。

当神都政变的消息传到房州时，整个房州地境也都是势混。裴巽来访李显，跟他商议返回神都事宜，甚至还有多名州县官佐联名奉请。

但李显当时只觉得势仍然不够壮大，缩于城中不出，想要等到势纠集更加壮大后再作表态。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等到势壮大起来的那一刻。很快朝廷便遣王方庆为山南道宣抚使，召集荆州等诸州团练、捉守将围聚在王城周边的众攻杀驱散，裴巽等参谋者一概伏诛。

经此之后，庐陵王城所受关照便一去不返，城外常驻一军长达半年之久，凡有风吹动便府查问一通，一家处境可谓是危若累卵。

虽然过了一段时间后王方庆便被调离，王城外的驻军也被荆州大都督府收回。但这一次的动，却给李显心里带来了极大的影，乃至于隐有一种希望幻灭之后的绝望。

此前他或许还期待着母亲年事渐高，权欲削弱，或将他召回两京。可现在，就连这一点本就存在于幻想中的希望都遭到了反制。大唐社稷迎来了新的主，唐家老臣们一腔忠心有所托付。

更严重的是，他二兄李贤诸子成，兼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政变中攫取到极大权柄，这更让他忧惧不已。

虽是一母所出，但他与二兄之间关系却谈不上友善。彼此年龄相近，从小便打闹竞争起来，而他更在母亲的暗示与鼓励下，与二兄之间的竞争渐渐超越尺度，并最终取得了胜利。只是这胜利的果实还未品味多久，甘甜就变成了苦涩。

本来兄弟俱是落魄，如今更生死两隔，旧事如何也都不再重要。可偏偏他二兄虽然死了，但却有子息壮成，当年虽是垂髫，但故事或也不失感知，又会不会轻易放过他？

每每想到这一点，李显便自觉寝食不安，唯在幽居中恭谨自持，务求不让抓到自己的把柄。

“唉，唯今处境、势不由我，也只能见步行步。只盼此夜登榻，明晨还有幸相见……”

李显又怅然一叹，语调萧索道：“舍用餐吧，孩儿们应该都已经等急了。”

夫妻两并长子返回内堂后，内堂便有众匆匆迎上来，除了几名近侍的姬妾，还有数名少前见礼请安，衣着装扮也都以王妃为标准，不见金玉，唯是朴素。

只有一个年级不大的少，穿着尚有几分色彩，待见父母行，便直投阿耶怀中并娇嗔道：“阿耶、阿母能不能快行一程，我饿得肚子都叫了起来！”

李显怀抱着娇俏可的儿，脸上愁云略有淡去，并流露出几分慈笑容，轻抚怀中少发顶丫髻温声道：“竟让我小忍饥，阿耶真是不对，快快传餐！”

说话间，一家主次坐定，然后侍者便将封装在食盒中的餐食一一传递上来。如今一家虽然处境不佳，但门庭内也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了规矩。

于此内堂中，能够座就食的唯庐陵王夫并几名嫡出子，其余姬妾包括庶出子则只能分列于案席之外，等到主进餐完毕才敢上前进食。

餐食治好又经一番礼节折腾，到现在早已经热气全无，且无非菽粱蒸煮，搭配着脯醢鱼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看上去便让没有一丝食欲。

不说座中其他，那衣着光鲜的小子见到这些餐食，俏脸上已经全无色彩，直接投箸推案，哇一声便哭了出来：“又是这些谷饭醢酱，让怎么！我不吃……我要吃鹿脯羊羹……”

座中庐陵王夫妻并年长几已经端起了饭碗，听到这小子吵闹声，一时间也都各自流露出无奈之色，庐陵王妃前怀拥小细声安慰，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