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0 关中虽险，不复天府

翻完姚元崇所呈的名册后，李潼又询问道：“选募的章程拟定好没有？”

眼下的他的确是缺才使用，但也并不打算将所有投用的打包全收，他这里又不是垃圾场，必要的考核还是要有的，而且标准还要摆的非常严格。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姚元崇闻言后便点点：“眼下所拟，经术、诗文、弓马等专类，各取专才。只待殿下教命，近便可选募充用。”

如今的姚元崇，也算是迈进了南省高官序列，尽管没有主持过吏部的铨选，但兵部也有类似的选举行为，对于这一套章程倒是并不陌生。

当然未经朝廷授意，他们在长安搞这些肯定是不妥的，顶多是用雍王私的名义搞些类似集会，肯定是不能完全比拟朝廷才选。

李潼将章程翻看一下后，便点道：“就这么做吧，参选之众着他们各自在家待召，近不准随意出城远行。”

说完后，他见姚元崇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笑道：“有事直说。”

姚元崇闻言后便吸一气，开说道：“宋参军近在城外诸营，用事颇悖常例。特别营中辟募寒士，使颇有微词。”

宋璟是由姚元崇向雍王举荐，他自己当然对这个年轻的才能颇为看好，但宋璟近的一些行为，在姚元崇看来，谈不上好坏，关键是不合时宜、过于激进了一些。

本来姚元崇是不打算在雍王面前讲起这个话题，他此前对宋璟略有暗示，但宋璟仍然故我，特别不久前还递府中一份选用寒士的名单，姚元崇觉得还是要说一说。

“诚然才力进用，无需细分士庶。特别西京百废待兴，更需广募才士。西京勋爵诸家，权势长沐，恐不能专心于事，这诚是一患，需仔细审辨查用。但宋参军所录送者，多数都是营中待罪之身，是非混淆，昏于大义，贸然授事，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姚元崇是知道宋璟敢这么做、自然是得了雍王的授意，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雍王殿下对西京这些勋贵家的抵触，说起话来还是不失委婉，但也要将自己对此的看法表明。

西京家执迷权势、热衷自肥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不可否认他们的教养与才肯定是要强于一般的庶民，如果仅仅只是出于势位方面的考虑疏远与打压，这对于长安的归治乃至于整个关内道的经营，是颇为不利的。

关内道职官，多了不说，几千是需要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出身便先将一部分排斥在外，这实在不利于在整个关内道建立起有效的管制。

寒士之中也并非尽是才能猥下者，但相对而言，其中涌现合格才的几率肯定不大。

宋璟直接在民营中选募才，往低了说，是降低才录取的标准，往严重了说，则是直接动摇了雍王一系的凝聚力，毕竟大凡稍具才、节的，谁也不愿意与罪囚共事同伍。

而且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造成西京今次动的，主要便是周边乡野涌长安城的那些客民们。无论这些客民有多寒苦无奈，他们给长安造成的坏那是实打实的，长安土民仇视客民，这是之常。

雍王殿下心存仁念，对民们进行赈抚，这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大肆取录客民幕府担任官吏，这在长安土民们看来，那就是赤的包庇。

如果处理不好，会让土客之间的矛盾加剧，下一次再发出来，可能就是更加严重的动。

听完了姚元崇的陈述，李潼一时间也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又开说道：“此前宋参军进言此事，也曾陈述土客纠纷。未来土民、客民之患，也确是长安能否复治的一个关键。这件事如果不妥善处理，则必内耗重，更难存志望外。”

长安多窄乡，所以土民与客民之间的矛盾显得尤其尖锐。这还不仅仅只是籍民编户问题，还涉及到土地等生产资源的分配，是一个政权能否长期保持稳定的基础。

姚元崇与宋璟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这个问题，且都将之摆在极为重要的位置上，对于这一点，李潼倒也并不感觉意外。

这两位俱都是开元前期的名相，给开天盛世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未来大唐之所以能够在接连经历武周与中宗朝的动后快速回复国力，重新冲出疆土缔造一个浩大声势，这两位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们除了营造开元初期相对清明的政治生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贡献就是对这一根本问题的解决。当然也不能说是解决，因为这个矛盾是农耕政权始终存在的，只是在他们的任期内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奠定了一个国力复兴的基础。

姚元崇与宋璟接连罢相后，大唐的政局中虽然仍然不乏名相，但在生产资源的分配上，力度远不如这两大，甚至宋璟之所以被罢相，也在于对权贵阶级的利益触犯激发了众怒。

后继的宰相们，虽然也都不乏亮眼表现，但都没有超越姚、宋两的社稷大计。

宇文融、裴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