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1 长安壮义非人哉

金光门大街此处本就满为患，那几百留守兵卒也是一副来意不善的架势，刚刚靠近群，便挥舞着手中器杖打砸驱赶，顿时便让群骚起来，惶恐之间，不乏走避不及被抽打在地，哀号连连。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那些侥幸躲开棍杖的却也没有幸运多久，走避之间或许被忙的群绊倒、踩踏，或者脆跌进了道路两侧的臭水汪中，扑腾叫嚷救命。

“两位大王快快翻台坊，勿为众迫害。”

骚在群中快速扩散开来，几名王府仗身眼见这一幕，心自是紧张至极，忙不迭将两名少王托上彩台，唯恐被群裹挟错害。

“快快拆下帐幕收存起来，平康诸伎紧聚台内，切勿走！”

李潼登台之后，脑海中也是思绪飞转，左近氛围本就嘈杂热闹，所聚几千众。而那几百西京兵卒上前便殴打驱赶，分明是想制造混。

最是不堪琢磨，这几处彩台帷幕张设，俱是价值不菲的光鲜蜀锦，台上更多平康坊色艺优伶。一旦局面彻底混起来，可想这几样、物必会让心生贪婪，趁哄抢。

听到少王吩咐，平康坊那些馆仆忙不迭收拾彩台，将帐幕扯下折叠，那些优伶们也都神紧张的聚在一起，一个个惊慌不定。

“请大王速归坊中宅邸，让卑职上前……”

徐坚一边对少王说道，一边拔足便要走向兵卒们冲来的方向，却被李潼抬手一把拉住：“不必，抽出几来，护从徐尉往左近坊区，传告关闭坊门，不许随意出游蹿！”

说话间，他又抬眼望向彩台左近已经大为骚的群，眉紧紧皱了起来，沉吟片刻才又问向那名同样有些惶恐的莫大家，开问道：“平康伎扎台途演，可向万年县廨报备？”

那莫大家连忙点，同时也涩声说道：“本意作弄风雅事贺迎大王，不想发生这种事，大王尊躯要紧，不可轻立险地，还请……”

这时候，那些兵卒们已经完全冲群之中，器械飞舞，竟还有战阵隐结，中喝骂连连，下手全不留。

李潼眼见这一幕，自然更加确认这就是在刻意针对他的行为，心中不免暗骂武攸宜这个王八蛋：老子为了不碍眼，躲去乾陵生生避了两年多，除服京不足一天的时间，恶意就连番扑面而来。看场路演碍你啥事，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虽然身边都在力劝他赶紧坊躲避，他也明白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做法。

可真要那么做了，将台上平康诸伎与台下围观百姓俱都抛弃、不闻不问，他以后还有脸在西京混？不说在长安风评如何，等到消息传回神都，哪怕在神都城里，只怕时流也要讥笑他全无胆气。

“不要慌，不要！”

他抬手示意身边这些仗身与勋贵子弟们稍作淡定，抬手召来那名莫大家快速吩咐道：“稍后还要暂借方家亮声一用，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寻常躁闹罢了。”

说话间，他抬手示意身边十几名仗身环立彩台周围，将意欲翻上彩台的民众驱赶下去，并吩咐那些勋贵子弟们将折叠起来的锦帛帐幕毕陈台前，同时又对那莫大家耳语几句。

莫大家在听完少王吩咐之后，眉紧蹙，有些狐疑的打量少王几眼，但这会儿台下混已经越来越严重，也容不得她再犹豫，只能上前一步，引吭清啸起来。

不得不说，这位莫大家嗓音真的是得天独厚，此时这段大街上骚不已，各种打骂、嚎叫乃至于踩踏声成一团，对面言语都听不清晰，但这莫大家啸音清凉通透，霎时间便传遍了每一处角落，也将周遭众视线全都聚集在此。

此际氛围又与刚才有些不同，身处眼环望的中心，那位莫大家却无此前登台表演的淡定，显得有些紧张不安，将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她不免有些局促的望向少王，只见到少王正向她微笑颔首以示鼓励。

于是她便再吸一气，又向前行一步，大声道：“生何辜，风月何罪？当街歌咏盛世，戏乐感沐慈恩，更惹何怨，竟遭打杀！堂堂西京，岂非王土？漫世畅享升平乐，长安壮义非哉？”

或许因为紧张，莫大家嗓音并不如此前歌唱时那般饱满润透，透出一颤栗与虚弱，但也因如此，更显示出特有的纤柔，使忍不住心生怜意。而那几句言辞反问，更透露出一浓烈的坚决与不甘，更让心里同仇敌忾。

趁着场面寂静一时，李潼吩咐那些勋贵子弟们抽出腰间拆骨割的小刀，将那些折叠起来的蜀锦帐幕割成条条段段，并向彩台下群抛撒而去，吸引去哄抢争夺，维持群围聚的状态，不再惊散奔走。

与此同时，徐坚也在两名仗身护卫之下挤出了群，传告左近各坊关闭坊门，不准街上群游散坊中。

“平康贱伎虽龌龊，父老能活我！纵有罪，请明告！五尺儿弱无力，无须悍卒苦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