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9 生人探幽

以常理来看，也是年轻壮，没到掐指待死的年纪，怎么对这间司序这么感兴趣？

薛怀义没有要为李潼解惑的意思，听到这一回答后，明显松了一气的模样，抬手摸着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果然遇事不决，还是要问知者。此中道理，我也访问诸多，但没能如大王此般讲述清楚啊……”

我说什么了我？这半天不都是你在追问？

看到薛怀义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李潼更觉奇怪，垂首将此前对话于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想通了薛怀义为何对此如此的感兴趣。

这贼和尚，他是自知与武后保持这种肮脏关系，有点罪孽重，他是怕死后到了黄泉被高宗皇帝逮住收拾报复呢！

想通这一点之后，李潼先是感慨这薛怀义真是个奇才，脑大且不说，居然还有几分居安思危的智慧。倒是不像后来那样，彻底的放飞自我，连火烧明堂这种事都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姑姑太平公主是不是个好还另说，但起码这个薛怀义真是个为痴狂的中。

数年后火烧明堂，大概是你既然已经对我弃若敝履、不屑一顾，那我就一把火烧了明堂这个彼此感的见证，让我在你生中彻底的了无痕迹！

可见他的观，也真是轰轰烈烈，一般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想不到这么花样作死。就连李潼自己极尽畅想，也不过暂定一个与敌偕亡的绝户计，实在是比不了。

不过见薛怀义一脸的如释重负状，李潼总觉得有些别扭，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爷爷高宗皇帝。

略作沉吟后，他便又说道：“但若事以论，其实也是事无绝对，诸州官长尚可频用，今洛州、明虢州、后相州。另如我中国并六夷胡类，也不可称泾渭分明，国强则诸夷宾服，国弱则贼胡内祸。间已是如此，司诡变之境，想必更加混难测，懵懵懂懂，实难笃言。”

薛怀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垮。

李潼见状之后，则心内更乐，不知者方为奇，武则天那所谓王转世，你们硬造出来的，但我李家祖宗太上老君，还没你薛怀义的时候就认了这门亲，可不是你们造神造出来的。

我们李家在间多大势力，你就细品，看我爷爷能不能收拾得了你！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潼成为武则天的孙子后，可谓一身罪血，夜晚风大拍窗户，都担心会有禁卫虎卒冲进来要掉他们一家，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硬，每晚眠都成问题。

薛怀义料想也是如此，平时过得开心快乐，但夜晚想必也会有辗转难眠的时刻。之为善也好，为恶也罢，并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道德尺度，所谓欺天欺地难欺心，真如武则天那样内心强大的又有几个？

“我观你也是小儿懵懂，全无确准言语，什么魂游府，怕也是妖言夸大，不能当真！”

没能从李潼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薛怀义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手推几案，身躯后仰，再望向李潼时，眼神也变得倨傲冷漠起来。

李潼闻言后并不反驳，只是垂首叹息一声：“间悲喜几多，虽然难求，但既然生而为，怎任轻弃？冬寒思暖阳，酷暑慕冰霜，俗如此，无非当时迷。薛师赞我懵懂，我也此懵懂，只是懵懂无复，反忆当时。”

薛怀义听到这话，皱眉细品片刻，本来已经有所回落的绪突然又被勾动起来，复又作盘膝倾身状：“王真有实言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