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登门

悠悠一夜转过，清晨的镇海县正沐浴在如烟似雾的春雨中，已是二月末了，换成其他地方，这是一场让欣喜的春雨。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贵如油的春雨，对农业国家来说太重要了，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

但对于在钱渊刻意的影响下转化为商业城市的镇海来说，但凡风雨加的天气，都是让心烦意的存在。

风向能相当程度的影响船只出海的速度，如果风太大，甚至通商事都要暂时停歇。

而雨水会使这个时代的运输成为麻烦事，虽然甬江能勾连慈溪、姚江、西兴运河、钱塘江一直连到南北运河，但大批的货物要从码运输到仓库，这都是要靠牛马车的。

天才蒙蒙亮，侯汝谅就在张师爷的陪伴下出了府衙，在城内四处闲逛。

春雨如烟，刻意没有打伞的侯汝谅发髻微湿，眯着眼看着缓缓而来却极为平稳的马车。

对于常年出镇海的客商、行旅来说，雨水加，马车牛车的速度就会慢下来，但那些外地如第一次来镇海的侯汝谅看来，已经足够快了。

因为这是侯汝谅第一次看到如此宽敞平整的大道，雨水打湿了地上的青石板，却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水坑，这是两京、苏杭这样的大城也难以一见的。

“真是条好路。”张师爷低声嘀咕道：“但如此青石板，想必耗费不小。”

“一旦损坏，立即更换。”侯汝谅笑道：“否则你以为镇海县衙凭什么能从税银分润？”

张师爷嘿嘿笑了笑，“王子民对孙文和颇为不屑，但属下看来，孙文和理政之能。”

侯汝谅也笑了，“荆川公掌通商事，掌通商权，但具体事务都是同知宋继祖、推官吴成器、镇海知县孙文和，其中孙文和最为关键。”

“不错，镇海县城内外，多少管事都是钱展才旧部，听闻多为当年戚继美、侯继高、卢斌麾下士卒出身。”张师爷点道：“而镇海县内，只有孙文和一是随园嫡系。”

孙文和在镇海能得心应手，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出身随园，下面的管事个个俯首听命，不敢懈怠。

这也是王本固为什么要请自己来的缘由，钱龙泉在镇海根基太……侯汝谅长叹一声，“侯某也算少年进士，仕至今已逾二十载，目睹多少名臣随风而去，从未见过钱龙泉这般物。”

张师爷沉默了会儿，换了个话题，“今去金山，东翁可有定计？”

“哪里有什么定计……”侯汝谅苦笑道：“以大义相劝？以通商相迫？”

“听闻钱展才和汪五峰是莫逆之，当年大洲公搜捕汪直……”张师爷皱眉道：“倒是不知如今？”

侯汝谅摇摇，“去年胡克柔曾经来信，汪五峰之子在京中被勋贵欺辱，故京山侯与永康长公主之子崔芹第三就被打断了腿……明面上与随园无关，但传闻……”

伸手阻止了张师爷的发问，侯汝谅笑道：“高新郑有意行海运，元辅也曾提议，今只是试探一二，总要等王子民掌控通商事后再细细议之。”

“府衙那边，你带着文员帮帮忙，不必随我去金山了。”

侯汝谅眼神闪烁，如果王本固能掌控镇海，意味着东南税银不再控于钱渊之手，也意味着随园必然势力大衰。

徐阶的力挺，未必能成事，但下一任内阁首辅必然是赞同海运的高拱，再接着……侯汝谅想起了前年末和自己有一席长谈的张居正。

虽然徐阶在去年曾提议海运，但不过是向高拱透露出的善意，侯汝谅在这方面不太信得过徐阶，相对来说，他更信得过高拱和张居正。

但上了徐阶这条船，想下去就难了……侯汝谅叹了气，自己不是自身组建随园，又得陛下宠信的钱展才，也不是身为潜邸旧臣，转过身能成为高新郑心腹的张叔大。

身着一袭青衫，只带了四个随从，侯汝谅取道出门，乘一页扁舟过了江。

今府衙贴出告示，已经缴纳税银的船队可出海贩货，余者按例报备查验，估算货值，缴纳税银。

江面上船只来往穿梭不停，再无前几堵塞场面，侯汝谅手搭凉棚，远远眺望，看见金山脚的码处，停着十艘大船，那应该就是汪直麾下即将出海的船队。

金山脚处原本并无村落，一直到钱渊选定对面的侯涛山设市通商，汪直才起意于此设立村落，原本只是聚集青壮，后来渐渐也有家、眷来此定居，到如今汪直本也定居于此，身边的目如毛海峰、徐碧溪、王一枝也都住在这儿。

四年前这儿只有数十间屋子，如今却有村落三处，房屋数以百计，青壮千余，数千，大部分都是当年纵横海上的海盗及其家眷。

就和镇海县城只有一江之隔，这也是如海瑞等部分官员对钱渊颇有微词的原因……是，家现在改吃素了，但如果家哪一天又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