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九章 谈判（上）

这一夜，舟山始终处于动中。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一之间，先是张琏、王一枝汇同闽粤海盗反叛，大量海盗趁火打劫，舟山上较富庶的五个镇均遭洗劫，死伤惨重。

后有钱锐、钱渊陆续遣派数百武卒镇压匪，大砍大杀，血流成河。

最后毛海峰连夜复仇，搜杀残匪，收拢旧部，不用说，也是趟出一条血路。

天已经蒙蒙亮了，站在山腰岩石上远眺的汪直死命咬着嘴唇，捏着望远镜的手在不停颤抖。

二十多年前，少年汪直冒险出海，经历无数险阻，终打下一片基业，占据倭国松津浦，自称徽王，麾下民众数万。

在嘉靖三十六年设市通商后，汪直开始渐渐将自己在倭国的基业转移到舟山上，数万户的，数以百计的船只，还有大量火器兵械……而仅仅一，大都化为乌有。

虽然一整夜都在安慰自己，但等亲眼看到这一幕，汪直还是心如滴血。

“久违了，汪公。”

汪直缓缓转身，一别两年多，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青年并没有褪去那些年轻独有的特质，只看那锋锐眼神，汪直就知道，面前的还是那个钱龙泉。

“钱某知汪公之痛。”钱渊缓缓上前和汪直并肩，远眺那些残废墟，“并非虚言，若无昨之变，一甲子之后，舟山繁华不让镇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意外的是，汪直并没有先问对方对自己的处置，也没有提出自己的条件，而是问了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钱渊视线一转，那个方向是镇海，当然，这个距离看不见镇海，看不见侯涛山，更看不见侯涛山上那座坟墓。

“我到底想做什么？”钱渊低低笑了，“汪公纵横海上，所求者，为财为名为权，钱某也不例外。”

“只不过不仅仅是那些……”

这么多年了，汪直始终看不清身边这位青年的真实面目，但他和唐顺之有着同样的感觉……钱渊到底想做什么？

轻轻摇，汪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适才滶儿来报，收拢残部，只两千余，未归舟山、尚在倭国的嫡系，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千，船队多有损失，如今……汪某实在承担不起重任……”

“尚未到京之时啊。”钱渊转笑道：“五峰船主纵横海上二十载，不可如此轻易退却。”

“如今东南有两浙水师、吴淞水师，更有戚继美、卢斌一名将，你不过将老夫做个幌子罢了。”汪直惨然一笑，“今年五十有六，还要打生打死……”

“自然无需汪公亲自出马。”钱渊轻声道：“只需遣派一出面，钱某自然全力襄助。”

汪直是不能退的，虽然实力大损，虽然威势大跌，但汪直一走，毛海峰无力管束，部下必然四分五裂，不说什么沦为倭寇，仅仅考虑对海商的管束力度，钱渊也不会允许汪直退却。

在上岛之后知道父亲安然无恙，钱渊开始思索善后事，第一个念就是，王一枝叛，徐碧溪、刘蛟死，真是好事……特别是徐碧溪，这是汪直已经定下的接班，心思缜密，处事公正，在海商中很有威望。

听到钱渊这句话，汪直不由冷笑道：“遣派一出面，龙泉公想推荐的是尚在京中的方鸿，还是谭七指？”

钱渊微微一笑，“方鸿大哥还需磨砺，谭七指投汪公麾下时不久，两者相互扶持，当能稳住大局。”

汪直打量了钱渊一眼，“你如今名重一时，倒是心狠……”

“非为盗，而为贾，何言心狠？”钱渊面色转冷，“若是钱某心狠，昨当立即派让方先生回镇海，今再从容收拾残局。”

“此二主持大局，钱某早在数年前就已定下，只不过汪公御下不力，以至于提前而已。”

汪直忍不住又在想，你到底想做什么，让嫡亲兄长主持海商事……其实海商很多时候和海盗、倭寇是能划等号的。

你一个两榜进士，受两任帝王宠信，广有名望，在东南根基厚，军中脉极广，还想手海上，难道你想造反吗？

“其实……这一切和汪公都已经没关系了。”钱渊笑道：“再熬上四五年，钱某送汪公京与世兄团聚，共沐天恩。”

汪直犹豫了下，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叹息了声问：“逸儿在京中还好？”

“不好。”钱渊摇道：“王本固以谭七指侵袭台州为由，弹劾汪公复叛，奏折是五月二十八京，当，刑部侍郎、郎中，大理寺左少卿齐聚汪府拿。”

“什么？”汪直脸色微变，一为儿子，二为时，自己是六月一逃窜，而奏折早在五月二十八就京了。

“当，钱某率护卫从刑部、大理寺手中抢，刑部一名郎中被殴至重伤，右侍郎被钱某扇了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