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契子

“是，郡王！”小左直身，“来，赶紧裹了扔了！”

小喜儿死死的捂住嘴，浑身发抖，上下牙磕得厉害，下意识转，看到世子爷身边的大丫良儿，汪在眼里的泪水瞬间跌落眼眶。

向她的目光含着浓浓的不满，甚至有恨，良儿冷哼一声，瞳孔紧束，充满了警告，吓得小喜儿连忙垂咬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府中最低等的粗使丫，郡王身边的大丫可是能比六七品小官儿的，她有什么能力替小常儿报不平。

边哭边想，也许只能给孤苦无依的小常儿烧个七了！

两个杂役男弯腰，一抬，一抬脚，把地上的死丫扔进了席，三两下就卷裹起来扛到肩上，默不作声的穿过群，朝黑暗暗的夜色中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消失在群的视线中。

群散去，就剩小喜儿、小季儿。

小喜儿松开嘴，哭出声，“小常儿……小常儿……”

哭诉的话被小季儿截断了，“不要说附马府了，就算整个汴京都知道，郡王身不能近，她想找死，谁能拦得住。”

“你……”小喜儿压低声，不服气：“要不是有唆使，小常儿不可能去接近郡王。”

小季儿的神说不上是同还是讥笑，“要不是她自觉长得漂亮，谁唆使都没用。”见她又要为她辨解，不耐烦道：“你平时把她当姐妹了，可家听你这个姐妹的吗？”

“我……”小喜儿咬唇。

“行了，看到同住一起两年的份上，我跟你一起给她烧个七，也好让她超生不要做孤魂野鬼。”

两个杂役扛着席走在茫茫的夜色中，穿街走巷，打梆子的更夫遇到跟没看到似的，不急不慢的敲着梆子：“天物燥，小心火烛……天物燥，小心火烛……”

巡街小卒瞧见，细看杂役服后，亦当没瞧见，继续巡防。

“咳……咳……”宋简茹感觉自己被颠得七晕八素，胃里一阵翻腾，喉一酸，就想吐，可惜手脚被缚，好像被裹成了粽子，动弹不得，想呕又呕不出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老天啊，都说一死百了，什么罪都没有了，为何她过劳死坠曹地府，还这般难受，早知道，她就赖活着，嘛死啊！

活着多好，想想，宋简茹都觉得后悔，要是上天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活成别羡慕的模样，她就做个普通凡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老尕子，你咳什么？”抬脚的老才走在后面，总要跟上前面的脚步，这让他很不爽。

“我没咳。”前面的老尕子晃悠悠的说道。

“不是你，又不是我，那是谁？”老才问。

“兴许你晾神了。”

走神？老才想了想，也许！

“咳咳……咳咳……”

一声连一声，这下想走神也不可能了。

老尕子转与老才对望一眼，目光看向肩上裹尸，只见雪亮的月光下，卷成卷的席跟虫子一样蠕动波起。

“咳咳……放……呕……”一污秽冲出喉，宋简茹终于喊出声：“放开我……”

在附马府了二三十年杂役，不说每月抬一次死，就算一年抬一次也抬过二三十了，老尕子与老才互瞪一眼，“啊……”

“啊……”两齐齐扔了手中席，撒腿就跑。

巡街小卒看到二跟见鬼似的狂奔，纳闷的看向他们扔的席：“难道诈尸？”

他们好奇的走过去，席横躺在青石路上，脚俱露在外面，青白的月辉下，僵硬挺直，一看就是死，有胆大的弯腰蹲下，伸手试探，“没鼻息！”

“附……”接话的话还没有说完，露在外面的死脸上，一双眼突然睁开。

直直的，黑的！

“啊……”几个小卒吓得惊叫，转身就跑，“真诈尸啦……诈尸啦！”

诈什么尸？宋简茹道，你们到是救啊！浑身疼得连眼珠子都不放过，她吃力的看向四周，皎洁的月光下，长街大道，空空什么也没有。

只是那建筑物好像三国、水浒城，古色古香，难道曹地府就是这般模样？

候四抄手等在老地方，阳春三月，夜里依旧冷，他缩成团蹲在马扎店门，一直盯着巷子门，巷子一只旧的灯笼，在风中晃动，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