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锋

“张大，乡兵的事，不都是下官一直办吗？什么时候，大也管上了乡兵的事?”

县衙大堂，张问行和郑子羽四目相对，虽没有动拳动脚，但堂中的火药味十足，似乎一触即发。

虽然县衙关于委任王泰为乡兵练总的公文已经下达，但作为原来经办乡兵的官员，郑子羽的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如果不去吵闹一番，他还如何在合县官吏面前立足，以后还有谁买他的面子。

“郑大，你要搞清楚，本县是一县的父母官，一个小小的乡兵练总，本官还决定得了，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面对郑子羽的诘问，张名世也是面色冷，针锋相对。

堂堂一县知县，被下官如此公然挑衅，威严何在?

“县中贼猖獗，公然劫掠百姓，杀劫财，巡抚衙门让本官彻查此案，并提供整顿之法。本官提议重建乡兵，巡抚衙门也是批文促行。难道说，巡抚衙门的公文，你也想抗拒吗？”

张名世拿出巡抚衙门的公文，扔在了桌上。

“郑大，这是巡抚衙门的公文，你尽可仔细斟酌。有什么怨言，请你直接向抚台大阐明!”

“张大，你不要拿抚台大压我!”

郑子羽挥了挥衣袖，断然道:

“张大如此独断专行，难道不怕上面责罚下来？给王泰这等纨绔子弟，一旦此事办砸，张大你担得起这重责吗？”

“本官自有分寸，不需要郑大来教我怎么做事!”

张名世寸步不让，针锋相对。

“郑大，区区乡兵练总，难道还会惊动抚台大、总督大? 又有谁会在乎? 郑大还是省省吧！”

以官压，不就凭着和三边总督洪承畴能扯上点关系! 洪承畴整天忙着剿匪，恐怕没有时间去管这些芝麻小事。

张名世看着咄咄、眼神狰狞的郑子羽，憎恶之溢于言表。

乡兵让这位主薄大搞的名存实亡，仅有的百十个乡兵也成了郑府的私家兵，欺男霸，胡作非为可以，遇贼一触即溃、或者未战先溃。乡兵成了“扰民”的兵痞，再不整治，恐怕要无法无天了。

更不用说，这位主薄对自己是敌意满满，处处掣肘不说，招不断，王泰和他儿子之间的过节，若不是郑氏父子刻意为之，打死他都不信。

二冷目相对，堂中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良久，郑子羽才开了。

“张大，坊间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王泰带领家丁，平了南山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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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斗麦”的山寨，卷走了山上所有的金银珠宝。那些金银财宝，可是“怡苑”朱富朱掌柜，还有曹朴曹掌柜的被掠之财。难道说，大不打算治王泰的罪吗？”

“郑大，你也说了，这不过是坊间流言，又岂能当真! 鄠县那边，也没有“半斗麦”的半点消息，郑大又是从何得知?”

张名世微微一笑，眼中的戏谑不言而喻。

“再说了，王泰剿灭了“半斗麦”，本官应该按律犒赏才是，又怎能施以刑罚，这不是寒了天下百姓之心，以后还有谁会忠心杀贼，还有谁敢为官府做事? 至于说王泰卷了朱富和曹朴的钱财，证据在那里? 又有何作证?”

郑子羽脸色难看，一时语塞。原以为这张名世年老昏聩，却不知此表面和和气气，其中另有乾坤。

恼羞成怒之下，正路不通，郑子羽冷哼了一声，放了狠话。

“张大，王泰得罪了秦郡王，难到你要为了他，得罪秦王府吗？”

“郑主簿，你是在威胁本官吗？”

张名世微微怔了片刻，眉宇间傲色一闪，变了颜色。

“本官还有一年多就要任满，年老体衰，本官自会辞官回归旧里。至于秦王府，本官攀附不起，只有远而敬之!”

大明王朝的清流，士大夫的傲骨，他张名世还是有的。

郑子羽脸色铁青，眼光瞄过大堂外竖起耳朵倾听的几个官吏，声音陡然提高。

“张大，这么说，你是非要用王泰那个混呢？你这样做，就不担心后果吗？”

“郑大，本官再说一遍，本官要用什么，不到你指手画脚，请你管好自己分内之事，不要喧宾夺主!”

张名世脸色更加难看，茶盏猛放在桌上，“铛铛”作响。

“张大，忠言逆耳，你一意孤行，后果自负!”

“郑主簿，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张知县，张大，咱们走着瞧!”

郑子羽面色铁青，拂袖而去，留下张名世在堂中，愠怒不已。

周全和高虎对望一眼，都是摇了摇。

这个郑子羽，堂堂一县主簿，说话行事，竟然如地痞流氓一般，威胁恐吓，实在是自降身价，让不敢恭维。